岑殊一读,整个人差点炸了:
劳燕东西几将狂,谁料一梦登绣床。
不若等闲拟风月,更非雅正说纪纲。
枕席颠倒迷神智,唇齿依偎乱心肠。
雨收云拢恐君恼,陪笑谢罪往书房。
更炸裂的还是,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梦阿敏”!
这下把岑殊气得好一顿阴阳怪气:“真胆大啊你!早看出来你是对我不一般,没想到是不一般到这种程度!”淳于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跪下:“是是是,我该死,对你有这种龌龊想法!但是我是真喜欢你……”
平时淳于维确实时常若有若无透露过这种意思,岑殊也能隐隐约约看出来,不过是没敢搭理。只是这诗句实在直抒胸臆,表达还这么露骨,实在刺激到了他。再一想到洛尘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办,他只得摆手:“你可别跪我,这是折煞我了。唉……”
淳于维站起来,继续解释:“岑……阿敏,我真的不会比洛尘差……”
“这不是谁不谁的问题,而是我现在还无心情爱。”岑殊无语。
淳于维想说“没关系,我可以跟洛尘一样等着”,怕岑殊心里有负担;想说“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的”,又怕错失机会,更不敢看岑殊什么眼神,只得低着头。岑殊赶紧趁机跑开。
早饭桌上,其他人明显看出来大理寺卿和少卿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
洛尘嗤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尚且难以染指,何况你们这帮杂碎?
聂思弦可是急了,眼下姓淳于的吃瘪,自己上去怕是更无望,可怎么办?
乔鸿低着头,阴着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岑湛呢,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脑子估计早就在别的地方了。
早饭完了,断过几件案子,岑殊一言不发地出去散步。五个人都想跟着他走,但是最后只有一个岑湛受到了批准。
走在路上,岑殊始终是满脸烦闷,头都不转一下。岑湛笑道:“我可料不到哥哥竟有这般大的魅力,拐跑一个洛尘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大理寺都被你拿下了。”
“还说我呢,当初你在哪都被一群女子追着,倘若大理寺里都是女官,你得跟我面对一样的情况!”岑殊没好气地道,“你倒是说说,你和江溟到哪一步了?”
听到此处,岑湛认真地想了片刻:“过不了多久,我就跟娘说我和她的事。娘就算不满意阿溟,应该不至于拆散我俩的。”说完她陷入沉吟。她知道哥哥之所以对情爱,尤其对床上那点事视如瘟疫的内情。而她是没这个病症的。那么如果是自己面对身边一群人迷恋自己的境况,会怎么样呢?
兄妹俩走到一条街上,忽听得喧哗一片,紧接着有个遍体鳞伤的人不知从哪个拐角猛窜出来,重重摔倒在岑殊兄妹面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追来一群人,个个手持木棒,双眼喷火地高叫:“打死他,打死他!”
岑湛手疾眼快将人扶起,岑殊挡在他俩身前:“你们这是做什么?”领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凶神恶煞地说:“你个小白脸别多管闲事!”岑殊不动声色地把腰牌一亮:“大理寺卿岑殊。”
一听这句话,这群人立马怂了五六分。后面一个瘦长条赶紧走上来,恭恭敬敬说:“大人,是这家伙过分啊!我们摆摊摆的好好的,他突然就把我们摊子全掀了……”
“我们家仆轮不到你们处置!”一个衣着华贵,仆人打扮的家伙领着一帮衣着光鲜的喽啰停在这群市井小人背后。
“你是谁家奴才这么嚣张!”人们纷纷质问他。
“户部尚书岑誉时的管家祈青!”
岑誉时!这个名字仿佛酒杯落地一般,在岑殊心里重重敲下,击出一串承载着并不好的回忆火花。
地毯上,一摊碎片下面的水迹逐渐晕开,旁边坐着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子。而在他几步开外,是冷着脸站在那里,年方九岁的岑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颜厉色地对岑殊说:“岑殊,当哥哥的怎么能欺负弟弟呢!”老者身边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也附和道:“你自己打破的,承认一下怎么了?还硬要推给你堂弟!”
岑殊冷冰冰回应:“谁说是我推给他的了?明明是他自己把杯子摔了还推给我,我什么都没做。”
小孩子哭声更大了:“堂兄,你怎么……怎么能欺负誉儿呢!誉儿不记得得罪过你啊!”孩子身后一个妖冶的贵妇人帮腔:“就是,我们家阿誉这么小个子,怎么上桌子够着杯子再弄到地上?”妇人一侧不远处站的一个中年男子接话:“岑殊,当哥哥的应该让着弟弟。”甚至连一直不说话的岑殊父亲都出声说:“阿敏,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认就认个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