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白绫扔给韦念意,谢献之最后失望绝望地看了她一眼,一语未发地转身离开。
推门离开房间,听着身后的韦念意仍旧近乎癫狂,自言自语的咒骂声,谢献之吩咐门口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去,处置了韦念意。
离开房间时,不晓得是否是脚步匆匆,所以,尖利的咒骂声渐渐被甩开,或者是旁的什么原因。
走在回廊,廊檐下的灯影中,谢献之正在赶路的身形忽然摇晃了一下。
想到这件事的伤痛与羞愧,这几日以来,心中羞愤不已,无地自容的谢献之,终于支撑不住这具羸弱的身体。
口中涌上腥甜得仿佛铁锈一般的血味,谢献之扶住身旁的墙壁,方才不至于让自己直接摔倒下去。
只是胸口窒.息之感愈重,他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在身旁跟随的几个侍从恐惧的惊呼声中,口中忽然吐出许多殷红鲜血来。
从前,常年羸弱的谢献之也曾吐过血,但却从未这样,吐出的鲜血几乎血流成河,让人看着心中直觉情形不好,胆战心惊地忧心起来……
第121章 登门
一个月后。
穿过回廊, 谢弦来到谢二老爷谢献之的房门外,守在门前的几个侍从见了他,忙都躬身行礼。
望着面前正在向自己行礼
的几个侍从,谢弦轻点了下头, 问道:“我有事要看父亲, 父亲现在醒着吗?”
听到面前的二公子这样问, 侍从一面推开房门, 一面笑着恭敬答道:“老爷这会子方才醒来, 二公子来寻老爷有事,请进去罢。”
如今, 谢家二房府中虽然对二老爷谢献之的病情有些讳莫如深, 但, 谁不晓得若哪一日房间中的那位二老爷过世了,二房的继承人,无论是循着礼法还是长幼,都合该是面前的这位二公子。
看了一眼面前恭敬地笑着,主动将房门推开的侍从, 谢弦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伤感怅然之色。
父亲身旁的侍从,连进去向父亲禀报他过来了也不曾,便推门让他进去。
俨然已经将他当作了府中地位最高的上位者, 又或者, 是因为父亲如今的精神, 已经不济到了极点,所以才并不曾去多此一举。
这样在心中想着, 心里愈发沉重与担忧的谢弦,拖着同样沉甸甸的脚步, 走进了谢献之休养的房间中。
走进内间,望着床榻上正倚坐在床头引枕上的谢献之,见到因为病痛折磨,瘦骨嶙峋的父亲,谢弦心中隐隐生出许多痛楚来。
觉察到谢献之望向自己的目光,谢弦走到谢献之的床榻边上,行礼道:“父亲。”
谢献之方才咳嗽得厉害,这会子苍白胜纸的面庞上,还带着些许因为剧烈咳嗽,而泛起的血色,此时此刻他的模样,瞧着正常而又异常,让人觉得有些发自内心的担忧与惧意。
望着面前站着的谢弦,不晓得想到了什么,谢献之复又咳嗽起来,便这么看着面前的儿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片刻之后,谢献之咳嗽着,用帕子掩着咳嗽不已的苍白嘴唇,让谢弦坐下。
寻了一个靠近谢献之的位置,谢弦在谢献之的床榻边上坐下,望着面前的父亲,问道:“父亲,您之前让人到书房去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孩儿?”
听到面前的谢弦这样问,谢献之思维有些迟钝一般,皱着眉回忆了片刻,方才点头道:“嗯,是有事要找你。”
已经停止了咳嗽的谢献之,将沾染殷红鲜血的帕子,随意攥在手中,望着面前目光愈发忧心忡忡的谢弦,病弱苍白地微微笑了一下,道:“弦儿,当初的那件事,实在丢人至极,让人伤心至极,可是尽管如此,为父还是期望你莫要受这件事的影响,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了与你伯父家的往来与关系,更不要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妄念。”
说着,谢献之望着谢弦的目光中,那抹复杂之色不由得复又翻涌了上来。
一瞬不移的恍惚目光落在面前的谢弦的面容上,谢献之仿佛要在这张谦谦君子,俊逸如玉的年轻面孔上,看出几分什么的影子来,只是最终,他眼中复杂的神色,变成了无奈,伤感与伤痛。
想到一个月前府中所发生的事,还有面前的谢弦之前念念不忘的执念,谢献之晓得,自己最后担忧的事,并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
只是……
只是,他如今已经是垂垂危矣,自顾不暇,府中的事,今后的事,他都再也无法操持了。
让谢弦去长房赔礼,是他能为府中的子孙后代,所做的最后一件力所能及,让他们能收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