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柔地摩挲了一下面前的孩子的下颔,忽然发现了什么,卢宛抬起眼帘来,望向安静坐在床畔的谢行之,微微皱眉,有些担忧问道:“摄政王,为何这个孩子,会这样瘦弱?”
听到面前的卢宛忧心忡忡地这样问,谢行之微顿了下,方才望着卢宛答道:“是早产与难产,所以茉娘才会生来有些先天不足。”
望着面前的妻子听罢自己的这一番话,愈发皱紧的眉心,谢行之话音落下,便继续安慰道:“郎中来为茉娘诊过脉,只要好生照料,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宛娘,放心罢。”
虽然听到谢行之这样说,但卢宛眼中,却仍旧有深重的担忧与愧疚。
在这有些沉重的心情中沉默了片刻,卢宛方才反应过来什么。
抬眸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轻声问道:“茉娘?这是她的名字吗?是哪个字?”
听到卢宛这样问,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之色,谢行之笑着点了下头,应道:“嗯。”
修长的指节轻柔地拂过眼前的婴孩柔嫩的面容,谢行之的眼中,尽是柔和之意。
望向面前的卢宛,谢行之道:“是茉莉的茉,芳香馥郁,洁白无瑕。”
见卢宛听到自己的这一番话,笑着点了下头,然后下意识张了张口,仿佛要继续追问什么,谢行之望着她,继续道:“她的哥哥叫晏儿,是晏闲的晏。”
听到面前的谢行之这样说,卢宛不晓得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片刻之后,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笑着颔了下首,轻声道:“嗯,海晏河清,是个好名字。”
望着面前低垂眉眼,瞧着床榻上的两个新生的婴孩的卢宛,谢行之觉察到方才卢宛轻声细语中,一缕若有似无的情绪,有些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卢宛却始终不曾再抬眸,最终,他什么都不曾再发现。
……
夜幕降临,无边的夜色,乌浓得仿佛墨汁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跪在祠堂中,想到今日,王家暗中穿插在谢家二房府中的线人,趁送午膳之际,悄无声息递给自己的那一小包毒.药,王韵书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冷。
她从未想到过,王家的人,竟会寒凉到这样的地步。
虽然知晓,恐怕自己被罚跪祠堂,也不过是谢家暂时无暇处置自己,这一回,恐怕自己难得善终。
但,王韵书却不曾料到,自己从小到大被疼爱长大的王家,也会这样狠心绝情!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失神的眼眸中流出,从面容上滑落,想到这一回,鲜见缄默不语,什么消息都不曾传过来的母亲,还有冷心冷肺让人送了毒.药来,让她去死的父亲,王韵书只觉心中尽是怨恨。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虽然死到临头,觉得这件事,当初母亲有撺掇自己的意思,但,手上沾染了此事的,却实打实是她王韵书,是谢家的媳妇,而非是王家。
眼泪簌簌直落,王韵书想着想着,不由得不寒而栗。
她想到了长房的那位夫家伯父,平素被暗暗议论冷面活阎王的名声,又想到卢宛那个贱人,平素是怎么被如珠似玉地宠爱。
越想,王韵书的身体,便抖若筛糠得越发厉害。
知晓这一小包毒.药,或许便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待长房的夫家伯父有空来收拾自己,那么,自己所要面临的将是更加险峻的情形。
王韵书凄惨一笑,垂下眼眸,手指颤抖得厉害,撕开藏在袖中的纸包……
望着面前手中拿着白绫的谢献之,韦念意面目有些狰狞扭曲,歇斯底里地冷笑道:“谢献之!你这个伪君子,早该早死的病秧子!你还不死,凭什么来逼我自尽?我要见弦儿!不!我要见卢宛那个小贱人!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听到面前的韦念意精神崩溃,恶毒的咒骂,谢献之望着她,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
记忆中方才嫁到谢家的韦念意,因为在娘家是不受宠的庶女,所以性情内敛温怯,总是低眉顺眼,怯生生的,仿佛容易被人欺负的柔顺的垂耳兔一般,虽然容貌平平,但却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与怜惜同情。
后来,她常年吃斋,并坚持照料自己衣食起居,处处妥帖安稳,虽然之后不久因为府中的妾室,他们夫妇二人经常有争吵,但,谢献之从未见过韦念意这样情绪失控过。
只是,想到韦念意这次所做的事,谢献之虽然不可置信又失望透顶,但在如山铁证面前,还有什么不能相信,是韦念意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