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蕖这般说,原本心中忐忑地以为谢蕖一直一言不发,是在犹豫如何开口让自己离开谢府的郑柔,骤然松了口气。
面上方才有些勉强的笑意更深,带着些真情实意,郑柔望着谢蕖,甚是热络亲近地点头道:“有空的,蕖娘你何时过去,我随你一道。”
看着面前音容相貌都有些熟悉的郑柔,谢蕖“嗯”了一声,心中怅然愈浓。
而瞧了一眼在对自己点了下头,便不再言语的谢蕖,以及她显而易见待自己有些信任的模样,郑柔眼底有一抹喜色划过。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本,她还想着该如何教谢蕖相信自己,将自己留下呢。
谢蕖院中的库房里。
十几个大箱子被女使仆妇依次用钥匙打开,里面所盛放的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显露在谢蕖与郑柔面前。
从未见过这般多的奇珍异宝,郑柔不由得被震住了,微愣在原处。
片刻之后,觉察到身旁谢蕖看过来的目光,郑柔面上的惊诧怔然之色,方才收敛起来。
谢蕖接过嬷嬷奉过来的一大串钥匙,微一思忖,吩咐道:“今日便先整理这些,分类归好后登记在册罢。”
听到谢蕖这般说,几个女使仆妇都忙曲膝应了。
而听到谢蕖的这一番话,又想到面前这般多的贵重的好东西,于谢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郑柔低垂下眼帘,心中有妒忌气恼,也有贪婪思索。
对本便想着回去郑家之前,定要在谢府捞些好处的郑柔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此时的郑柔,仿佛被放到尽是珍宝的山洞中的盗贼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在郑柔抬起眼睛,若无其事地平静望着面前的谢蕖的嫁妆,心中却在想该如何将这些东西带出去一两样,卖到当铺时,却忽听身旁的谢蕖,侧首对她道:“小姨,我身体不好,有时难以顾及这边,若你有时间的话,便偶尔来帮我料理一下此处的妆奁,监督一番下面人的登记罢。”
郑柔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自是喜不自胜,哪怕尽力按捺,也遮掩不住眼角眉梢的洋洋喜色。
忙点头应下此事,见谢蕖将手中那串钥匙递给自己,郑柔笑着接了过去。
而此时,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给了郑柔监守自盗,偷盗贪.污的机会的谢蕖,了却一桩心事,心中虽仍旧有些怅然,但却好受了许多。
……
几日后,寿安院。
谢老夫人叫来谢蕖,谢蕖走进谢老夫人的寝间,心里尚还有些不明所以。
因着她常常生病,谢老夫人亦缠绵病榻,所以,平日里除了过来寿安院请安,其实,谢蕖并不怎么常被谢老夫人叫来。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向倚坐在软枕上的祖母曲膝行礼后,被允许起身坐下的谢蕖,坐在一旁绣墩上。
望了一眼有些病殃殃的谢老夫人,谢蕖莞尔笑着问道:“不晓得祖母今日叫蕖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见面前三孙女一无所知的模样,想到自己差人向郑府下人们探查,所打听来的那位郑家十三姑娘的底细,与他们母子三人从前所做的事,谢老夫人心中轻叹一声,望着谢蕖的目光有些无奈。
蕖娘知进退,有礼节,但因自小体弱多病,与外界接触甚少,所以难免有些心性单纯,容易相信旁人。
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谢蕖微顿片刻,谢老夫人侧首,瞧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女使,吩咐道:“将你们查出来的,都告诉三姑娘罢。”
听到谢老夫人这般说,谢蕖愈发有些困惑不解。
而在女使将在郑府下人那里得知的,郑柔的姨娘因从前在郑家后宅倾轧,害得另一个将要临盆的姨娘一尸两命之事,以及有关郑柔曾在郑家家宴设计构陷郑家旁的姑娘的其他事告诉谢蕖之后,谢蕖却表现得不曾有什么诧异讶然。
谢老夫人望着听到这一番话,面色淡淡的谢蕖,不禁微皱了下眉。
而谢蕖却抿了抿唇,看了自己面上微有担忧之色的祖母一眼,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谢蕖心中情绪,有些百感交集。
其实,这些事,前几日她将库房钥匙交给郑柔时,郑柔便已经尽数全盘托出,告诉了她。
想到那日苦笑着将多年以来的遭遇告诉自己,在自己面前亲手揭开痛苦的伤痕的小姨,以及小姨神色尽是伤感地说,她的名声已经被妒恨她长得像母亲,所以不断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几个姨娘损毁殆尽了,谢蕖心中亦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