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宛浅浅笑着看了王韵书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同身旁的夫人随口攀谈。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宴席已经开始了。
发现身旁谢弦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落在卢宛身上,虽不明显,但却教王韵书难以忍受。
攥紧了掩于袖中的手指,王韵书将手中帕子随手丢在地上,不待身旁侍立的女使反应过来,她微微弯身,佯作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帕子。
行动之间,发髻上的簪子,状似不小心地被碰掉,落在地上。
轻轻地“呀”了一声,谢弦的目光果然看了过来,王韵书暗自微一勾唇,坐直身体望向谢弦时,眼中带了几分笑意狡黠。
摊开手掌,发簪躺在掌心,王韵书笑着问道:“夫君,我的簪子不小心掉下来了,你能帮我簪一下发吗?”
听到面前的妻子这般请求,谢弦轻声“嗯”了一下,接过她递过来的发簪,为她插在梳得齐整的发髻上。
王韵书顾盼生辉地笑了一下,望着谢弦,声音有些含羞带怯道:“多谢夫君。”
谢弦未曾言语,闻言
,俊朗如玉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有些黯然的温润笑意。
觉察到身旁的人都在若有似无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一对方才成婚不久的小夫妻身上,卢宛也看了一眼。
却不料,正瞧见坐在谢弦身旁的女子,正羞怯垂首,由夫婿为自己戴上发簪。
这对金童玉女,恩爱甜蜜的小夫妻,看着甚是登对养眼。
此情此景,却不知为何,教卢宛想到了自己。
若她的夫婿,也如当初的她一般,是青葱少年,一张白纸……
只是,不过想了片刻,卢宛便教自己回过神来。
木已成舟的事,她不应该再想“如果”,这除了让她烦心难过,不会再有其他作用。
而目光正状若无意望向卢宛所在方向的男人,在瞧见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恩爱的谢弦与王韵书夫妇二人,面上流露出几分低落怅然,谢行之眸中情绪翻涌。
暗潮涌动,几个人,皆有些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宴会结束后,谢璟被女使抱着,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睛。
卢宛原本是要带谢璟快些回去的,可是想到了什么,她起身,在谢行之要离开前厅时,上前走在他面前。
面上带着温和浅淡的笑意,卢宛问道:“摄政王今日还要睡书房吗?”
微仰面颊,见面前的谢行之神色淡漠,待自己不假辞色的模样,卢宛面上却始终含着笑意。
她复又继续道:“若摄政王今日不那么忙,便来玉衡院一趟罢,妾有东西要给您,来的时候忘记带过来了。”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行之面上的神色,仍旧有些淡漠。
他好似并不想理会她,更不想到玉衡院去的模样。
实际上,他的心中,沉闷了将近半个月,方才宴席上更是沉沉的心绪,在此时此刻,骤然有拨开云雾见月明之感。
眸底深处微微萦绕起一缕别扭,谢行之颔了下首,淡对卢宛道:“那便过去一趟罢。”
卢宛不再言语,只是对他笑了笑,身后抱着睡着了的谢璟的女使跟上。
玉衡院。
在笸箩里寻了一会子,卢宛转过身去,眼眉弯弯地浅浅笑着,将手中拿着的荷包放在谢行之面前,笑道:“这是妾为摄政王做的荷包。”
微顿了一下,想到自己本便绣功不佳,做的时候又有些敷衍,卢宛笑着又补充道:“妾自小便没甚女红天赋,还望摄政王莫要嫌弃。”
望着灯影之下,面前笑意盈盈的妻子,瞧出她的温和求和之意来,谢行之眸中划过一抹柔意。
宛娘从来都是这般温柔聪慧。
房中的女使不晓得在何时都退了出去,卢宛虽是有意将荷包放在玉衡院,有借口教谢行之过来,但是,心中却并未觉得他一定会留下。
毕竟,这回自己,算是彻底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或许,他会一直如鲠在喉地冷遇她。
可是未曾料到,在卢宛起身,沐浴完之后,坐在桌案旁的谢行之,仍旧不曾离开。
见他解去外裳,身着宽散中衣,微有些湿的墨发半绾,显见也已经沐浴洗漱过的模样,卢宛弯唇,对他浅淡笑了一下。
坐在窗畔软榻上,用手中厚实帕子擦拭着湿透的长发,卢宛仔细却有些心不在焉将头发擦拭完之后,正待起身去休息。
却不期然,被坐在一旁,一直静静望着她的动向的男人起身,几步上前,手臂有力,但动作轻柔地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