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的在逃青梅(4)

新人入内廷,要经过繁复的遴选与训教。苏韵卿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熬了两个月,仲春初夏之际,尚宫分配了各个小宫人的去处。

掌事姑姑的脸上笑容酣畅,拿着一卷帛书直奔苏韵卿而来,“小乖乖,你可真给姑姑长脸。”

苏韵卿恭谨地叉手一礼,柔声轻唤,“陈姑姑。”

“日后姑姑要仰仗你了,”那人喜笑颜开,“今日韩尚宫传令下来,你被分去了宣和殿当差,那可是陛下的殿宇,丫头,你好大的福气。”

陛下么?两个月的集训,她偶尔也听在旁的小黄门说起,当今天子非是先帝的子嗣,而是皇后殿下。

三月即位,改元盛安。这位国朝的第一位女帝,不知是如何上位的。

虽是故人,苏韵卿闻及,亦然遍体生寒。毕竟母亲虽未明言,可话里话外的,苏家的倾颓,与昔日开罪了手握重权的皇后,有莫大的干系。

她只是个十岁稚子,思及这位独一无二的女君,心底满是畏惧。

“韵卿年幼,如何能随侍陛下?”苏韵卿低声道,“姑姑,这去处可能更改?”

“胡言!”姑姑顷刻变了脸色,将人提溜了出去,寻了个无人处,温声提点,“这话切莫再说,我念你聪慧,便多言一句。御前做事,本本分分做个哑巴聋子,富贵无忧即可。”

“多谢姑姑教诲。”苏韵卿自知失言,赶忙摆好了姿态。

“明日把自己打扮妥帖,衣冠举止,半点不可差池。我知你身世,但前路不易,切记安守本分。”姑姑正色相告。

“婢子记下了。”苏韵卿躬身一礼,格外乖觉。

翌日清早,苏韵卿换好了御前宫人的青衣罗裙,由一个年岁稍长的姑姑引着,随另外三个同龄小儿一起,入了宣和殿。

高堂明净,画栋雕梁,篆烟袅袅,金砖澄亮。

苏韵卿的眸光黏在了地板上,这是规矩。稍一抬头,脑袋可能就成了球儿了。

年幼的宫人无甚力气,她的工作格外简单,无非是手捧一方软垫,有人前来觐见帝王,她便给人递上软垫。待人跪拜结束,她再将软垫收起。

日复一日的,如同提线木偶。

盛夏的天光燥热,午后的蝉鸣略显聒噪。

大殿内的陛下仿若不知疲倦,仍埋首案前,笔耕不辍。

忽而,一道清丽的嗓音传来,人未达声先至。

能这般没规矩的,也就只有女帝唯一的女儿,当朝新封的燕国公主——萧郁蘅了。

“母亲——”少女娇憨的拖着长音,手拎了裙摆跨过门槛,头上的步摇当真一步三晃,就连禁步处坠的珠玉都被她踢得叮铃作响。

苏韵卿腹诽:这人还和幼年一样,毫无一国公主的规矩。

来人一步两蹦的直奔上首的御座,陛下清冷的话音传来,“站那。”

小人当真不动了。

苏韵卿适时的递了软垫过去,却感觉头顶投来了一束寒芒。

脾气倒是大。

僵持了半晌,小公主丝毫没有见礼的打算,苏韵卿索性收了软垫,退到了一旁。

谁知那人不依不饶的凑了上来,故意捉弄道:“母亲,这等没眼色的小丫头,您就该打出去。”

苏韵卿慌忙俯身跪地,脖颈间一串红绳垂落,在一片雪肌中格外显眼。

红绳入眼,萧郁蘅眉目一凛,抬脚近前,不由分说地将苏韵卿大力薅了起来。

一个娇贵,养的珠圆玉润;一个战战兢兢,肋骨条根根分明。

苏韵卿被拽了个趔趄,垂着脑袋屏气凝神。

待看清了这人的容貌,萧郁蘅扯着人衣领的手瞬间僵硬,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苗苗,御前之人你不该如此对待。”陛下淡然的抛出了一句话,无甚情绪。

萧郁蘅眨巴着眼,收了自己粗鲁的手,故作傲气道:“罢了,本公主不与你这下人计较。”

面色虽是嫌弃,她心底已然开怀。

那串红绳歪歪扭扭的,乃是当年她亲手所编,强行套在苏韵卿脖子上的。

三载倏忽而过,红绳都旧了,苏韵卿却也不曾解下,令她格外欣慰。

陛下挥了挥手,沉声道:“都退下吧。”

苏韵卿闻言,如蒙大赦,踱着步子倒退了出去,长舒一口气。

自当值御前以来,她日日紧绷神经,哪敢有半刻恍惚?今日险些栽在萧郁蘅手上,或许是这人念旧,才饶了她吧。

立在炎炎烈日下,苏韵卿的耳畔不时传来少女铜铃般的笑声,想来母女的感情素来极好。

大殿缭绕的冰雾内,萧郁蘅讨好的给陛下捏肩捶背。

女帝舒凌睨了她一眼,“无事献殷勤,又要求什么?”

“方才那个小婢女,您给我吧,我替您调教一番。”萧郁蘅话音格外甜美,忽闪着眼睛望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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