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的在逃青梅(2)

她红唇抿着,唇角平平。玉色肌肤胜雪,挺立的鼻尖与瘦削凌厉的面庞轮廓相衬,显得不怒自威。

良久的静默后,她终于开口,话音有些疲乏,“送公主回宫。”

“母亲…娘!”公主捯饬着小腿儿,说什么都不肯就范,呜咽道:

“她是我最喜欢的伴读了,您不救她,我去找爹爹。”

“苗苗!”皇后的话音清冽了几分,“莫要胡为。她坐罪入了掖庭为奴,不再是你的伴读了。”

身侧的宫人抱着公主,任她拳打脚踢,就是不曾放手。

皇后瞥了一眼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淡然吩咐:“红鸾,将公主送回去,禁足半月自省。”

“公主才七岁…”身侧被唤作红鸾的大丫头正欲求情,迎面递来的冷肃眸光,令她生生将后话吞入了腹中,依言退了出去。

身为中宫独女,萧郁蘅五岁受册,封宛平公主,恩宠尤甚。

皇宫大内的诸位皇嗣,无一人能及。

伴读苏韵卿,小字和音,乃是当朝大相公苏硕与城阳郡主的嫡孙女,世家门庭当之无愧的大家闺秀。

二人同龄,亦兴趣相投。

自五岁入宫,苏韵卿与小公主同吃同住,就差同榻而眠了。

非是不想,而是宫规森严,君臣有别。她们,不能。

于苏韵卿而言,苏府格外陌生了。

她自五岁那年春日入宫,只回去过一次,还是被这小公主痴缠,处处都有个尾巴。

就连见自己的母亲,都只能远远的守着规矩,连近前撒个娇都是逾矩。

旁的伴读休沐便回府去,她可倒好,连除夕都被萧郁蘅攥在身边,一刻不准离。

皇后素来宠溺爱女,自是有求必应。如此,每逢节礼,苏韵卿便会同时收到一份中宫的赏赐,所得之物从不会因身份有别便厚此薄彼,算来倒也亏不着。

无非是想念母亲亲手做的红莓酪浆,念成了梦里都会流口水的程度。

千秋殿的一方雕花暖榻上,萧郁蘅的枕头上绣着的小凤凰也会戏水了。

说来,这不是口水,而是这小祖宗的眼泪。

她二人分别七日了,即便日日想着,盼着,每日望着宫门站成了一尊冰雕,苏韵卿也再未回来。

宫中最西侧的掖庭深处,整个大内的西北角,坐落着一片低矮破败的房屋。

这些屋子在民间或许是寻常,只不过略显老旧。而在繁华富贵的宫禁,则是实打实的陋舍。

此处居住的,皆非寻常宫人,而是因罪被罚的罪奴,终其一生,怕也出不去的。

且这料峭春寒下,屋中除却一盏小烛台,并无半点火星。

一双洁白的小手拢着跃动的火焰,苏韵卿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格外显眼,骨节根根分明立整。

只那食指尖尖,本该是执笔的巧手,却红肿难以入目。

身侧坐着一个满身青蓝粗布的女子,即便发丝只被一根粗糙的黑色绑带缠绕,也无法阻隔她周身温婉的气韵。

那女子手里捏着针线,就着微弱的光芒一针一针落得飞快,眼底的血丝满布,却也不及鼻尖的绯红令人神伤。

她哭过,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这幼年便要来此受苦,望不见天日的可怜女儿。

一双小手握着烛台靠近了身侧的女子,“娘,别绣了。天色昏暗,伤眼。”

小姑娘话音轻飘飘的,无甚情绪,好似是个凉薄的性子。

可女子自她的目光中,分明看到了隐忍的关切。

这孩子自关入掖庭后,只有当天早上吓得哭了一通,而后便是漠然,即便面对自己的母亲,也不再表露心绪。

女子放下了她手握着的,与这环境格外违和的织金绣帕。

她拉过幼女的一双手,紧紧的攥起,替她暖着,“和音,莫要失了斗志。雏鹰坠幽涧,方可鸣九天。明日别去浣衣,你的手是要握笔的。凡事有娘,我会护你周全长大,绝不会寻了短见。”

罪奴做的都是最粗鄙的活计,好在苏府的下人重情义,把粗鄙事务里尚算干净的浣衣任务留给了主子。

傻丫头一心一意的,就去冰水里晃荡了一日,浆洗着宫人的衣衫布匹。回来后一双手肿胀的难以打弯,竟也不曾落泪一滴。

苏夫人的话音入耳,苏韵卿只眨了眨浓密的睫毛,没再言语。

“一方绣帕换十文,待攒够了钱,娘托人给你买纸笔,教你读书。即便是罪奴,也有参加择选宫人的机会,我不会让你困在此处。”

苏夫人怅然一叹,柔弱的面容下,一双眸色固执而坚定。

苏韵卿垂眸浅笑,跑去外间庭院里,折了一节足够硬挺的枯枝入内,蹲下身子便在土制的地面上勾勾画画。

不多时,孝经的第一篇便显露眼前。即便年幼,这人笔力遒劲,字形刚方,规规整整的,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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