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回身又端了一碟子,以手撕碎,投了进去。
就在此时,她惊诧的发现,有两只贪吃的小兔子嘴角渗血,竟一动不动了。
周身一阵寒凉,她颓然扔了碗碟,直接瘫坐在地,骇然的缓了半晌。
有人要杀她,还是用了不常见的毒药,当真是煞费苦心。
今夜还能活得过去吗?
是有人要见她畏罪自尽,那再进来一个侍卫,拎了披帛,把她吊在房梁上,也是一样的……
苏韵卿从未这般怕过,她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卧房,将门闩下了,瑟索在床榻上,无力的抽噎起来。
夜半三更,她隐隐听见了些许撬窗的响动,惊得她拔下了头顶的发簪,死命的握紧,巴不得下一秒就与人决一死战。
轻盈的落地声几不可闻,躲在帷幔后的苏韵卿,心跳声格外刺耳。
一道颀长的身影近前,她闭着眼抬手刺去,却被来人攥住了胳膊。
“是我。”气音传出,苏韵卿战栗的睁开惊恐的眼睛,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来人捂住了她的嘴,“跟我走。”
苏韵卿怕得狠了,直接将人抱住,“都是禁军,您怎么来的?”
“别废话,先走。”苏旻拉着她便离了床榻,警觉地扫视着四周,把门闩撤了,贴着墙角避过了巡逻的禁军,带着腿软的苏韵卿绕到了正房后的院子,跳下了一口枯井。
井底是挖穿了的密道,再出来时,已经是京城的街巷了。
巷口早有人接应,一行人上了马车,消失在了宵禁前的长夜里。
“命悬一线,今时可后悔了?”苏旻依旧语气平平。
苏韵卿垂着眸子没有说话,只是劫后余生一般的簌簌垂泪,安静的一丝声响都没有,眼眶里的泪珠却是一刻不停。
她不是傻子,舒凌若当真全然不信她,她早就被抓走严刑拷打了。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险些丢了命。伴君如伴虎,舒凌做到这个份上,对一个臣子已经仁至义尽。若她被毒杀,想来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出不得城,你在此歇着。”再入眼的,是城中一处不起眼的民居,院子里有两条狗,苏旻将她放在此处,便离开了。
小院里有一对中年夫妻,负责照料苏韵卿的饮食起居,从不过问她的来历。
大兴宫内,得知苏韵卿在重重看押下消失无踪,舒凌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红鸾快步入殿,沉声回禀,“她卧房食盒里的菜色,皆被投了毒。偏房内的家兔口鼻染血,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试毒,该是未吃。这本是殿下亲自从宫中带出去的,禁军也验过,出了这等意外,经转的人都收监了。”
舒凌的凤眸瞬间觑起,如此一来,事情失控,苏韵卿怕是再不肯归心了。
“京城卫戍严密,她应该出不了城,可要内卫去找人?”红鸾不无担忧的说道。
“把苏府给朕再搜一遍!任何边角旮旯都不准放过!”舒凌骤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苏韵卿再有能耐,重重包围她也出不去,定是府中有她不知道的,通往外界的路径。
她隐隐明白,为何那夜以苏韵卿的性命威胁,苏旻都不曾现身了。
红鸾带着人再次入了苏府,府外仍旧是层层看守,舒凌将这个秘密摁下了。
一日三餐都有人自禁宫送去苏府门前,外间的人看不出端倪,连萧郁蘅都一无所知,成日在公主府里担忧的来回踱步。
而内卫这边,已过三日,苏韵卿如人间蒸发,寻不见一点儿线索。
小院里,苏旻再度现身。
“随我走吧,离开京中,时至今日,你该死心了。”她看着日益消瘦的苏韵卿,再一次出言相邀。
“去何处?”苏韵卿双目无神,声音萎靡。
“你想去何处?我教分舵遍布二十城,南北东西皆有。”苏旻见她松口,难得的话音柔和。
“去了做什么呢?”苏韵卿依旧颓然,提不起兴致。
“自是积蓄力量,反了她。”苏旻俯身在她的耳畔,咬牙说了这样一句话。
“走得了吗?”苏韵卿惶然的看着苏旻,“您能走,我是逃犯,这京中的人,只怕都想要我的脑袋换钱。”
“交给我。”苏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转身离去。
最近出城的盘查的确森严,将人送出去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苏旻出动了好些人手去探查,耽搁了数日都无良策。
距离苏府被封已经过去十日了。
萧郁蘅再也坐不住,跑去了宣和殿内,近乎哀求,“母亲,您真的怀疑和音有阴损毒辣的心不成?您关她好些日子了,让孩儿去见她一面,好不好?”
舒凌扶额一叹,屏退了众人,与她道出了实情,“苏韵卿逃了,关她的第一日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