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
楠桐一边操心的让他看着路,让他扶着自已胳膊,一边笑道。
但如果仔细看,这个沧桑的女人眼里又何尝不含泪,不含愧疚与心疼。
“那你要走了么?”
银迟走着走着又走的不像样起来,胳膊枕着头倒着走,神情悠闲的说。
楠桐见他这样却拍拍他的背,笑着嗔怪道:“又没个走路的样子,好好走。”
银迟不理她,依旧没模没样的走着。
走了几步,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楠桐眼里透着惊奇和光,像发现了一件很珍奇的事情一样对他道:
“哦,我在收拾时候发现了一幅画。”
“那幅画画的可是好看,我虽见识少,但也能辨认出来,是一朵罕见的五彩玫瑰。”
虽然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五彩玫瑰。
楠桐语气说着说着就已有了崇拜之意,她问道:“对了,这是你买的吗?多少钱一幅啊?我瞧着好看,回来也想买一个挂在家里。”
她说着用中指点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年头干这行的倒是少。”
没听到旁边的人回话,楠桐这才侧头一看,发现银迟已经落了她些许距离。
银迟没听她接下来的话,脚步早已顿住,神色仍怔愣着,脑海中反复出现“画”这个字。
画……
他足足站在原地怔了一分钟,直到听到旁边一个声音在叫他,银迟才动了动身回过神。
没等楠桐开口,他无血唇瓣轻轻张开,呼吸声都放轻,嗫嚅着问道:“你说的那幅画,可是在另一个没锁的房间找到的?”
楠桐仿佛脑海中还在浮现那幅画,有些想入非非,没关注到银迟此刻有些复杂的心情,听他问,点头回道:“是啊,在那个矮桌上。”
等到楠桐又想了遍那幅唯美灵幻画,抬头看银迟已经又恢复了正常的姿势,右手扶墙往前不紧不慢的走着,神情又恢复往常。
回去后,银迟语气没什么情绪的叫楠桐将那幅画拿出来,他骨指修白的手慢慢抚上,如同摸一件宝贵的珍藏品。
楠桐就坐在一旁看着他摸这幅画。暖阳给抚画的人周身嵌上一层薄薄的温度,侧脸的弧度似乎柔和了好多,添了些暖意和光泽。
她看着他的侧脸,似乎这时才察觉到这幅画对银迟的不同意义。
她看着这一人一画,垂了下眼,没有出声打扰。
须臾,那边的人似乎带着浅浅笑意,嘴角勾起,往楠桐那边偏了下头,平平常常的语调问道:“好看么?”
洺画师,不好看的话,可不作数。
我可不收。
楠桐的视线又落到他眼上阖上的白布,不知为何,喉咙堵塞了下,咽了下口水才慢慢平和的跟他讲述了下画上的物。
银迟听完后,挑了挑眉梢,感觉颇为有趣神奇。
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如同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波涛起伏,绵延至天边,无际沙漠夕阳的余晖将沙丘染成了橙红色,如梦如幻。
狂风肆虐的沙漠,飞沙走石,遮天蔽日,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
但就是这样一片贫瘠瓦壁地界里,一枝从沙漠中绽开的五色娇艳玫瑰就显得颇为惹人怜爱。
那玫瑰花瓣实到可以细细数出来,还有那色彩变化点缀恰到好处,如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朵娇滴玫,其实是长着细小的针刺在彩瓣上。
斑斓明媚,但也不失抵抗沙漠狂暴的坚韧顽强。
玫瑰的下身是放大的,给人一种仰视它的错觉。而在上方,只是一只正展翅飞翔的雄鹰掠过,那鹰虽在画上显得小,但它的气势却给人高傲矫健,强大又勇猛。
特别是那双锐利锋刃的眼睛,正俯视着下面这枝正张艳绽放的娇玫,画面就此定格。
整幅画给人说不出来的美感和极剧的表现力,光是那些普通的色彩和构图绘笔,就已经得花费好些时间,就此可见做画人的用心。
如朱砂、石绿靛蓝、胭脂虫红、铅白,红花等原料。不过这倒是稀奇,要知道,现在无论是城内还是别的地方都极少有做颜料的,临安城更是罕见稀少,毕竟城内无人干这行。
所以极大可能,是那个人自制的。
银迟撑着手肘,指尖规律的敲着脸颊,装作散漫无事的听完后,又笑着调侃道:“哪有禽鸟爱看玫瑰的?”
楠桐听他问,眼睛又不自禁瞄向他手中那幅美画,思索了下才抬头认真道:“我想,那只雄鹰在看他自已。”
银迟神色明显僵了下,笑容凝了瞬。
楠桐看着银迟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她也明显看得出他神情难掩的沉了下,不知作何,又将这画与他联想到一起。
想起自已看护银迟那些日子,想起以前的种种,想起小时候银迟的傲气跋扈和多年来早已被磨平以剩的平静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