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月回到府里,忐忑不安的等着消息,快日落时,那号角声才停了。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随军进城的迹象。
这是胜了?
李见月不敢确定,刚准备让春红去打探一下,韩诺背着秦珺着急忙慌冲进来。
“大夫呢,快叫大夫。”
李见月大惊失色,能让他背回来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赶紧去帮忙。
秦珺左臂中箭,伤口处的血染红了衣袖,看起来吓人,其实并无性命之忧。
他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安抚李见月,“女孩子家别看这些,会做噩梦的,你先回去,一会儿大夫给我包扎好了,你再来看我可好?”
“我才不怕,”李见月固执的坐在他身边,“比这还严重的伤我都见过。”
秦珺神情怔忪,意识到她不是以前单纯胆小的小公主了。
前随大军已至,今日第一次攻城,只出动了一部分精锐,并未倾巢而动,便已令他们元气大伤,派出去求援的人至今没有消息,刺史又被流箭所伤,士气低迷,韩诺不敢擅离太久,将秦珺送回来就回了城墙防守。
“大人受得都是皮肉伤,未伤及骨头,养上几日就可痊愈了,”大夫开了药方,李见月让下人带去抓药。
屋内没了外人,她才敢流露出不安之色。
秦珺逗她,“我们赢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李见月帮他盖好被子,“你以后别让人担心了,我去让厨房给你炖些补品。”
起身之时,手却被他拉住。
秦珺眼中柔情蜜意,“你就陪我在这,哪儿也别去。”
李见月挣了下,他反而握得更紧。
她便又坐下,“好,我不走。”
秦珺慢慢笑开了,像是确认了什么,安心的睡着了。
洛沉找到叶茂后,将他送回庙里,暗中去了城门口,躲在隐蔽处观战,随军打得很有章法,并未恋战,射中秦珺便立即撤了,陇州军虽说是赢了,却打得很吃力。
他看着那些兵士将秦珺送回去,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不知怎么,又来了刺史府。
李见月坐在秦珺旁边,自己也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背后感受到一股寒意,蓦然惊醒。
她手臂有些麻,从秦珺手中抽出来,揉了揉,想回自己屋里去,一回头,被站在门口直勾勾瞪着自己的人吓一跳。
洛沉脸色不善,并不跟她多言,掉头就走。
李见月呆了一下,拎着裙裾追出去。
“洛沉,洛沉……”
她叫了几声,那人就跟听不见似的,脚步飞快,转眼出了刺史府。
门口的护卫都懵了,他何时进去的?
没等反应过来,公主又急急忙忙跑出来。
“我出去一趟,大人若醒了告知他一声,”她交代了句,往街上跑去。
护卫拦都来不及。
这会儿街上有了些人,好多都是来找东西,收摊位的。
李见月气喘吁吁追上洛沉,拉住他衣袖,“你不许走。”
洛沉脚步一顿,看向她,阴阳怪气,“怎么,我打扰了公主好梦,公主要治我的罪不成?”
李见月心中酸涩难言,“你胡说什么。”
洛沉,“难道我说错了?哦对,我先前对四品大员无礼,是该罪加一等对吧?”
李见月望着他刻薄冷漠的模样,恍惚觉得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他一点都没有变。
她手上一松,后退了两步。
方才看到二人同榻而眠的那副情景,洛沉火气上头,逞了口舌之快,此刻见她表情难过,心里也后悔了。
两人一下子都不吭声了,就那样僵持着。
李见月心里很乱,刚才她着急追出来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眼下,忽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她甚至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同他解释,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觉得他更是莫名其妙,凭什么朝自己撒气,他今日说秦珺哥哥算什么,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她想要问个清楚,可又迟迟不敢去问,自己也不清楚在怕什么。
“我没有打算治你的罪,但我也的确很讨厌你如此态度,”李见月说完,准备回刺史府。
走到街尾时,洛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见月。”
这好像是他头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唤她。
李见月脚步一顿。
洛沉走上前来,拿着一个兔子糖人,伸手递给她。
李见月心里还带着气,“干嘛?”
他深吸口气,紧抿的双唇吐出两个字,“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