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耳根上浮起红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斥道:“没一句正经的。”
他捉着她的手往下面去,“想你好久了。”夫妻就是如此,多少浑话顺着口说出来,都变成了顺理成章。
少甯羞答答将手从他手中抽出,还不忘推了他一把,绵柔的雪拳也没什么分量,他握紧,又放到唇边亲了亲,这才松了手。自她进入待产这半个月,连帮助他纾解的办法都没用过,因顾忌着孩子,他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唯恐她再发动起来,而他察觉不到。这些日子积火正炙,少甯且不去理他,想起宋嬷嬷的话,脸上现出一点惶然来。
又抬起头打量他,见他眉眼依旧肃冷,一如往日无波的静湖,瞧着并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样子。其实自那日他带着冯季出府,后来她也试着问过结果,可他只说一应事,他会看着办,让她别再操心,少甯便没多管。
那几日,他身上还背着官司,一直在外面忙到很晚才回府。太子倒台后,后续一应官员的罢免和填补才刚完成,殿前司又收到了新的差事,有新上任的御史,弹劾朝中几位大臣与武安侯密中合谋,官家震怒,下令搜府,竟搜出来上百份勾结的罪证。其中有几位大臣还是在御史台供的职,本身做着弹劾他人的差事,自己却这样不干不净,官家一气之下,便想于午门斩杀几人以儆效尤,可不料几位大人却齐呼冤枉,纷纷在殿上欲撞柱明志。这些谏臣,不畏生死,却极重官声,让他们背着这样的罪名而死,还不如选择自我了结。
人自然都救了回来,只那些他们亲手写下的书信又是怎么回事?
查来查去,竟查到了一名极擅书法的举人头上,算是东宫麾下的人,只尚未博到功名,是以殿前司清查之时,便没将他纳入处置的名单内,不料他为了起复太子,竟想出了让朝中大乱的法子,这才险些害得几位大人丧命于此。
在这种形势下,程之衍也记起自己早先曾丢失过几张习字手稿,如此一来,就对上了。他前些日子与西北去信,想来也是字迹被人仿改过了,再说宁园查来查去,并无暗卫在内,都是实打实军户出身的近卫,且人数上也并无逾制之事,因此他的案子便这样结了案。而那几位御史,原本日日弹劾,咬着他不放,脱了身后,人人似乎都受到了教训,在之后的日子里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少甯想到这,又悬起心来,唯恐在这样的时刻,他又做出什么事来,拉下他捏肩的手问道:“苏娘子的事,可是同你有关?”
他却没打算瞒她,点了点头,“那日派人闯入园子里的人是她。”
少甯猜到了,一方面想害她的人恶有恶报,可一方面却希望他能为腹中的孩子积德,也许女儿家怀了身孕,大多会变得心软一些吧,小心问他道:“你预备如何处置她?”
程之衍揽她在怀中,沉声说:“害你和孩子的人,我不想放过,也不能放过!”
单是这一句,少甯便知道他动了杀心,她叹口气,既劝不了也不打算再劝了。
翌日一早,燕京果然传开了消息,苏文英的车驾在回京途中遭了劫匪抢劫,家中的人寻到她时,她已经断了气,躺在冰冷的山脚,身上衣衫也破了大半,这是连身后名也没给她留,少甯听罢叹了口气。
到底这样的消息让人不舒服,她连午饭都没用,一直躺到了酉时,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清醒过来,忙隔着窗子喊素瓷,素瓷听到动静,觉得不对,是带着接生嬷嬷进的门,一进来,几个婆子一瞧一对视,都露出笑来,一迭声往外面送话,“娘娘要生了,一应赶紧准备起来。”
耳房是早就准备好的产房,一应东西都齐全,芙蕖、新荔指挥着底下女使们将一盆盆的热水帕子、巾子等物端进屋内,而云萝和素瓷则都抱着参汤和吃食,生孩子是件力气活,王妃午饭便没吃,这会儿正好再进一些。几个大夫也候在隔壁,准备着随时与接生的嬷嬷对话,连几位重新择选进府的奶娘,也双手合十祈祷着小世子的早日诞生。
下人们进进出出,耳房里时不时传出少甯声声的闷哼,程老夫人捻着佛珠,坐在一旁的雕花圈椅里,她一辈子都没能有自己的孩子,没体会过妇人生产的痛,但活了这么久,谁家府中因为难产去了的事,她听了不止一宗,冷着眸子问一旁的秦嬷嬷,“澜柏呢?”
秦嬷嬷知道她也紧张,便温声宽慰,道:“老夫人放心,一应都准备得齐全,不会有事。王爷也照着规矩在外面等着,妇人生产见血,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