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们有多少枚震天雷?”
那人被捆着手脚,癞蛙一样蹲在地心,哂笑说:“就,就一枚,还是趁着两军对战,我们捡来的。”
少甯使了个眼色,冯季将防卫交给下属,往前院去了,不多时,黑暗笼罩的天地间响起一阵金石相击之音。
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有一张弦骤然绷紧了,凉意由口腔入肺,呛的她咳了几声。
而地上被缚住的贼人,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打斗声,双瞳放大,脸上皱作了一团,只是口中被塞了破布,嗡嗡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待听着外面终于安静下来,冯季回来朝她点了头,少甯这才让人将破布取出,问他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贼人脸上五光十色,一副牙疼的表情:“刚开始不知道,那娘们没说。”
少甯蹙眉。
那人忙道:“是这样,前些日子,有个貌美的妇人寻到我们,知道我们哥儿几个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便给了大一笔银子,说让我劫个人给她,没说时间,也没说地点,只让我们等着,待时机合适时,再来告知于我。”
他苦笑道,“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那娘…那小娘子让我们劫持的竟是亲王妃,本来也在犹豫,这买卖究竟还做不做,可这不是…没法反悔了嘛!”
原本外面都乱起来了,王妃,王妃又怎么了,若是能悄无声息将人带走,他们拿了钱再销声匿迹,天大地大,他就不信人能找得到,再说外面都有人造反了,这宁亲王也早被抓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不能活下来尚未可知,倒不如交给他,还能让兄弟们发一笔横财。
少甯肃着脸,“那女子的身份你可知道?”
那人哎呦一声,“这哪能知道啊!只知是个水灵灵的小娘子,梳着妇人髻,我一个小兄弟眼馋,想同人家交个朋友,不料才沾了沾人家袖口,便被一旁的兵卫折了一条腿,到现在都没下床呢!”
“兵卫?”
他说是,“瞧着是效力军中的打法,噢,不,是腿法。那女人口气不小,说是我们胆敢造次,便让兵卫直接搅了我们的老巢。”他脸色一时暗沉起来,捣着手,“王妃谅解,不是我非要来淌这趟浑水,实在是迫不得已,门外我们十几号兄弟,还请王妃大度,能容咱们一条性命。”
方才之所以没提前动手,说到底还是心虚,自己虽带着兄弟们叫板,但到底江湖草莽不能与军中训练有素的军卫相比,方才他抹黑进来正院,才同人家交手了一招,便知道了深浅,若非仗着震天雷的威名在,他还真不敢趾高气扬地叫门。
少甯没答这句,只道:“所以你们是兵分两路,外面的人用来牵制着这满府的军卫,而你自己则进来正院,伺机而动。”
那人道是,耸拉着脑袋,“眼瞅着下面都乱起来了,我听到女使喊叫,说是您动了胎气,要早产,我便大着胆子溜了下来,哪知竟当场被人拿住了。哎,技不如人啊!”
少甯若繁星的眼眸隐在兜帽垂下的暗影中,嗤笑道:“兵者,诡道!我虽未研读过兵法,但还没蠢到连避实击虚四个字都不知道何意。”肃穆喝声问,“你们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又是谁放你们进来的?何时进来的?”
冰冷的空气中一下凝结起砭骨的刺痛。
那人脸色一变,“王妃何出此言?”
少甯俯下一点身子,居高临下望着他,“今夜,这府里灯火通明,四面都排了军卫,你便是在墙头冒出根手指,都会被人当场削下来,你框我是今夜趁乱才进的园子,是打量我傻,还是认定了我一个妇人,定然不敢同你们计较。”
喊了声冯季,指着道:“将所有人给我断了手脚,丢到门外大街上去,今夜有变,外面定然兵马淆乱,踩死一个算一个,也好叫人知晓,得罪咱们亲王府是什么下场。”
那人没料到少甯竟是个蛇蝎心肠,当即脸色大白,膝行了几步,大喊饶命,又招人道:“是…是府上一名奶娘,两日前我被她想法子放进来的,因为摸不到机会,便一直躲藏在外院的林子里,同外面弟兄们通信,一应也是通过她进行的。”
宋嬷嬷勃然变色,掖着手大叫乌龟王八,“你们是真会捣缝子流窜,知道咱们王爷牵挂王妃,便想出这等下三滥的招数来。”
前两日,府里接了奶娘进门的事,少甯倒是知道,只一直没有见她们,还有一个月才是产日,本就不急,她一颗心又挂在程之衍身上,因此便没当回事。
问宋嬷嬷,“不是王爷亲自选的人吗?”
宋嬷嬷说是,“王爷本来早有示下,说这奶娘,即便能定下来,也不宜过早透露,免得点了人眼,再对王妃不利,因此接了四五个一直养在庄子上,就等着您快产期时,再将人接来,一来这身上也干净了,有个病啊痛的,都能及时发现,二来咱们自己养着,也杜绝了她们同外面勾连的机会,哪知突然起了变故,便在临去前,让奴婢将人都接进门。奴婢跑了一趟庄子,择了其中三个齐头整脸的,可巧不巧的,刚进了府,有一人闪了腰,只得去换了一名来,没想到就这么一日的功夫,竟也能让他们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