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婆子气得嘴唇直哆嗦,拧了她一把,道:“你这死丫头,这种时候你扮什么清高,若曹婆子被揪出来,你以为我们全家还能在宁园当差?”
洛云被拧得痛极了,眼睫上挂了泪。
窦婆子心软下来,给她揉了揉道:“阿娘知道,让你这个样子爬大人的床委屈你了,可咱们时间有限,夫人不定什么时候回府,新荔被曹婆子支走,也可能随时过来,你没功夫朝大人诉衷肠,今日先想法子将这碗饭煮熟,一切待来日再说。大人性子冷是冷了些,但这样的男人也长情,一旦对你动了心,便会死心塌地对你。你瞧瞧夫人,不过是个小官之女,母族半分助力没有,可就是讨了大人的欢心,这不就乌鸦飞上了梧桐树。你自小陪在大人身边长大,与他的情分就算比不得夫人,也是比新荔、芙蕖她们两个强,大人的房中,日后总要添一两位姨娘的。新荔、芙蕖并夫人带过来的那几个小婢子个个妖妖娆娆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若是顾忌着脸皮,等别人先开脸,你就只剩下哭的份。”
洛云瘪了瘪嘴,终于下了决心,“女儿知道了。”
其实前几日她娘同她说这个事时,她便在心里下了决心,她愿意做大人的女人,哪怕只是个通房也好。
阿娘同几个婆子管事的,只一味想凭她邀宠,她对此很反感。
大人身姿挺拔,站立如松,又身居高位,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她又怎会不动心?
她应了阿娘之后,用了好几日,特意亲手缝制了一件水红色的小衣,穿在身上时,碧绿的荷叶边被撑开,如一圈粼粼的绿波在水中荡漾散开。
尺寸也特意裁短了,站着时连肚脐都遮不住,若稍稍弯腰,便能自下看到她两团丰盈的雪白。
若这样,大人还没反应,她便只能如阿娘教的那般,厚着脸皮贴上去了。
可她又有些不甘,论姿色,自己虽比不上夫人,但妖娆的风情却比她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在泉州时,几个管事婆子都已默认,她日后会是大人屋里的人。
她也一直将自己当做大人的妾室自居。
她的父亲生前为大人挡刀而死,大人便算为了这个,也迟早要将她收为己用的。
她原本的打算是等大人亲自开口,可如今出了账目的事,她便只能自己舍了脸面来爬他的床。
廊上烛火流萤一般,清冷而寂寞。
大人想必也是在等她吧!
她又看了一眼内室,唇角轻轻勾了勾。
又一晃眼,见内室竟灭了灯。
“阿娘。”似乎同预料中有些不一样。
窦婆子虽从曹嬷嬷那拿了这药,但具体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
想了想,同洛云道:“想来是那药正在起作用,你进去吧!悄悄的,莫惹恼了大人。”
窦婆子仔细计较着,便算是那药起不了作用,届时只要她的云儿,将一身衣衫褪下来,同大人躺到了一处,她再把握着时间,带几个心腹过来一顿哭求,大人和夫人为了自己的名声,自然只有纳她云儿进门一条出路。
她看洛云轻声推门进去,过了几息,也没有被叱责的声音,便松了口气,转身到下人的后罩房去。
一同从泉州过来的几个,日日拿银子喂养着,也该派上用场了。
且说这头洛云进了屋内,却不敢往床边去,跪在地上瑟瑟颤颤叫了声‘大人。’
床上没动,屏风后的榻上却传来窸窣响声。
一向挑帘的美人榻,不知为何今日却将四面的床帐垂下,金鱼形状的帐勾在月光下隐隐发出一点点光亮。
她看了一眼床,又疑惑地转头。
大人今日为何没有在床上休息,却一个人跑到了下人们值夜的美人榻上来。
她正在犹豫时,榻上又传来窸窣之声,像是翻动身子引起的榻板的吱呀声。
这次声音比上次更大,也更加清晰。
洛云顺势退到了三折山水座屏外,朝朦朦胧胧的榻帐内喊:“大人。”
没有应声,洛云心揪了揪。
她掐着指尖,一点点朝榻的方向挪了挪。
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即便在曹嬷嬷那听了一嘴这药得厉害之处,可说到底头一回也是胆怯的,懵懂的。
这主动到底应该怎么主动?她却犯了难。
想了想,干脆悄悄靠近榻沿,脱了软鞋踩上脚踏。
“大人。”她又喊了一声,“可有觉得燥热?需要奴婢服侍吗?”
榻上的人背对她,隔着重重叠叠的深帐,她看不清大人的脸,只能看到他头上的玉冠和肩部露出来的一截织金白袍。
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她疯魔。
大人,她的大人,她喜欢了十几年,日日放在心上的郎君,自此刻起,便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