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甯呛得眼泪乱飞,自然什么也没看到,待平静下来,却是被山匪震慑不轻。
驱马与程之衍齐平,伸出纤细的小手拽他锦袍下摆,低声道:“大人,这两人功夫不弱,你只一人,又带着我这个累赘,不若咱们掉头往回跑,胜算更大。”
程之衍却朝她抛来一个安抚的眼神,握住她的手,护着她向后退。
哪知两名山匪像是明白他二人的意图,竟挥舞着长刀砍过来。
“你快跑!”
程之衍大喊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驱马上前与二人缠斗起来。
少甯腿脚发软,想掉头,却见另一名山匪竟从他手下避过一招,骑马面朝她,猛然撞了过来。
她吓得花容失色,粉颊雪白,勒紧马缰狠狠一甩,骏马嘶鸣,堪堪避了过去。
“大表哥!”她急出了眼泪。
那边斗得凶狠,似乎没有听到她这一句满含深情的呼唤。
来捉她的山匪见她躲过,哪里又肯放过,调转马头,扬刀便朝她砍了过来。
少甯闭眼,胡乱躲闪,竟也都避了过去。
可胯、下白马却似嗅到了危险,甩来甩去,扬蹄奋叫,猛然一个抖动,她便被甩了出去。
她惊呼一声,却没落到地上。
程之衍飞身上前,接住了她。
一名山匪旋了个圈,竟以刀在二人中间横劈过来。
只听刺啦一声响,程之衍手臂上破开一道伤口,殷红的血汩汩冒了出来。
少甯欲上前,却被另一名山匪所阻,“小娘子,长得这般如花美貌,不若跟我们走,做我们大王的压寨夫人,如何?”
程之衍似被这话气到了,挺剑近前,一剑劈向试图捉她的手,山匪就势在地上滚了个圈,举刀再至。
这一刀,几乎要砍到少甯面门。
却被程之衍以剑阻住,刀剑相击,碰撞出无数星火。
山匪转动刀柄,那刀柄竟一分为二,又露出一柄小刀来,抽出一刀横劈过来。
只听刺啦一声响,他闷哼了一声,一剑挥开那山匪,抱紧她,踩住一旁山石,猛然向后退去。
待两人落地,少甯立刻扑了上去,抱住他哭。
听到方才裂帛之声,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小娘子脸上血色全无,梗声唤道:“大表哥,你伤哪了?”
又在他身上摸了摸去。
程之衍暗叫不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啪的一声!
地上掉下个东西。
少甯睁开迷离的水眸去瞧,见是一只用羊肠缝制而成的血包。
血包落地,即刻破开,汩汩的血浆渗入黄色的山土,泅出一大片土渍,腥浓刺鼻的味道,充斥着鼻息。
她转过头,见男人一张面如冠玉的俊冷面,此刻紧绷着,如数九寒天里骤然下起的雪。
她再转向一旁。
两个山匪显然比她还惊慌,一个长刀举过头顶,忘了落下,另一个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地站在一旁。
少甯看着看着,突然双眼晶亮,竟兴奋起来:“大表哥,你可有计划去彩衣班登台?”
....
等回到温泉庄子,程之衍屈辱地去洗了个温泉澡,再次回到凌雪。
少甯还没睡,迷离烛光中,小娘子兴奋地取来纸笔,要同他探讨这出‘英雄救美’的灵感。
一叠声‘大人’‘大人’喊得更勤了。
程之衍牙疼地转过身背对她,再一次暗暗下了决心。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程立雪出阁的日子,前一日添妆日,一大早,程立锦便坐着马车到了宁园。
少甯还没起,她在厅中等了许久,问陪在一旁的素瓷:“嫂嫂什么时候可以过来?”
素瓷有些尴尬,昨夜后半夜,大人同夫人还要了水,临走前,大人特意吩咐过,让夫人可以睡到自然醒,谁也不准去叫醒她。
好在少甯今日醒得并不完,辰正刚过,便踩着清晨的微光来到了厅中。
姑嫂坐下来一番畅谈,程立锦便说到了正题。
“嫂嫂,大姐姐出阁,你打算送什么?”小姑娘也是没法子。
程立雪虽是庶出,却被骄纵着长大,寻常东西自然入不得眼。
她倒是想照着少甯出阁的规格,用她的属相雕一只金猪,可程立雪早早听到这消息,立刻差了女使到她的院子知会——她不要。
她可不想收到同别人一样的妆礼,一点新意也没有。
程立锦仰着小脸,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主意,只得来了宁园,拽着李少甯袖子请教。
少甯抿唇一笑,“什么东西最挑不出错来,我便送什么。”
程立锦眨眼,“还有这种东西?”
少甯点她额头,“傻姑娘,银子呀!我送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程立锦一愣,“这会不会太随意了?”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道,“大嫂,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大姐姐那不好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