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圈子里交好的贵妇来同她说,这张夫人明里暗里的,在跟人打听她的娆儿的品性。
眼看事将办成,江氏对这静安师太自然多了一重敬畏,早几日还亲自抄了经文,让苏嬷嬷拿着去青梧院焚了一次。
但这次关系到女儿闺誉,说什么她也不肯再让这尼姑留下来。
程立娆好说歹说,听闻还特意拉着程之简到江氏面前跪了跪,说是二月便要春闱,她可以不求姻缘,但总可以让那静安师傅帮着为哥哥念念经文。
江氏果然犹豫起来。
她可以不在乎女儿的亲事,却不能不在乎儿子前程,当下软和下来,答应让静安师太待到过了上元节。
又让苏嬷嬷同高管事,将家里里里外外再整治一番,这么一通施压,流言果然停了下来。
一晃,上元佳节便到。
因明日便要开朝,这日旨意终于下来,穿着监服,手执拂尘的中贵人来到程府。
登堂宣旨后,眯着眼睛庆贺程大郎君高升成了殿前司都指挥使,授金服玉带。
程家众人除了江氏外,个个与有荣焉,颇感体面。
程明礼很高兴,一向恪守低调做人原则的他,吩咐到时楼置办了十几桌酒席,赶在开朝前,请了朝中关系不错的同侪过来庆贺。
而同侪自然都带了家眷。
珠光宝气的后宅妇人们齐头聚集在程家的小花厅里,一时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齐萱特意点了少甯和程立锦作陪,三人在最末的角落里,小口品着果子和佳酿。
“菀菀,你这可当罚,你同程大人,不对,现在该改口叫殿帅了,你同殿帅定亲,居然都没告诉我。”齐萱为她斟酒,促狭笑,“这果酒你可得饮上三杯才可。”
少甯同大哥哥成婚后便是自己嫂子了,程立锦自然帮着自家人,“萱姐姐,我表姐酒量浅,我替她喝。”
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端起酒杯皱着眉头抿了一口,被呛出了眼泪,逗得齐萱格格笑个不停。
少甯忙接了过来,扶她坐好,“阿锦,你可真是个实诚人,你萱姐姐是个纸扎的老虎,才不是真的生我气。”
三人兴趣相投,酒倒不是非喝不可,索性一同起身到了栖梧阁来,让底下女使在暖阁架了泥金小炉,用薄薄的平底锅子贴上桂皮、肉柱子、川芎等,炕成微黄、稍焦的模样,让下人取来捣什,慢慢碾成颗粒状。
“这是南疆客族的一种茶法,叫做宝擂,我们家近日族中嫁进来一位新嫂嫂,是打南面迎来的,我自她手上新学的,吃了吃,觉得不错,便问她要了方子,你们也来尝尝。”
几人用小汤勺舀了几勺,添上用火烘开的深井水,一口一口慢慢酌着。
“确实不错!”
正说着话,外面有女使打帘子进来,附在素瓷耳边嘀咕几句。
素瓷脸色一变,急急上前来,话说得有些急,“姑娘,前面传过话来,说是青梧院那边闹开了。”
程立锦看了齐萱一眼,蹙着细细的眉毛,“闹什么呢?”
尽管她压低了声音,但齐萱又怎么可能没听到,绷着小脸道:“有热闹看?”但两根细细的柳叶眉出卖了她,正正是雀跃的神情。
她去看少甯,见少甯咬着建盏咽了一口茶,同问道:“怎么回事?”
素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眼中流露出只有二人才懂的神情,哈腰道:“听闻说是二姑娘在菩萨面前奉的经文不知怎么竟着起火来,二姑娘一时心焦便一个人离了席,后来有女使报到了大夫人面前,说是...”她声音低下去,觑着少甯,“说是人找不到了。”
程立锦同齐萱站起身,一个脸上失色,另一个也有些惘惘的。
“不见了是个什么意思?”
“二姑娘之前说身子冷,便遣了跟着的女使到碧华院去为她取斗篷,等那女使取了斗篷回来,这才听一旁跟着主子来做客的下人们说,说是二姑娘已去了青梧院,因大夫人有过令,那女使不敢耽误,便紧着出门来寻。人到了青梧院,连半分火苗子也没看到,她便又绕着回了碧华院。前前后后这么找了十几个来回,愣是没看到人。二姑娘是大夫人心尖子,那女使再心大,也想起来去厅上汇报了,可巧了,福宁县主也在一旁,同听了一耳朵,当下热心得要帮着寻人,便跟着一同出了花厅,迎头又碰上一个小厮,说是前院里谢家四郎也不见了。”
几个都是闺阁中待嫁的娇娇女,听到这儿,自然也反应过来。
少甯上前一步抢先道:“大夫人可去了一甲堂,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她瞧了一眼齐萱。
若福宁县主去别处帮着寻人,今日这效果可要折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