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即便他被算计一次,又怎能狠心在外人面前毁她清名。
他长叹一声:“表妹,我当真是有非娶陆姑娘不可的理由,我...欠她良多,实在是她多番助我,我是个读书人,知道在这种事上毁诺,令人不齿,但好在你我婚事,也只是程家之人知晓...”
“是只有程家的人知晓,可程家是我立足之地,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我皆要在此生活,人人鼻子下面都是一张口,表哥是觉得,你们王家无故毁诺,我是个孤女,便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吗?”
陆婉云道:“李姑娘,事已至此,若你再纠缠不放...”
少甯挥了挥手,打断她道:“我同你说不着,我在问王珏,你想退婚,可以,现在就去程老太太面前,当着她磕头认错。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既这过错不在我,我绝不背这个锅。”
一头说,一头站起身,见他不动,勾唇冷声:“怎么?要退婚,神气活现地领着新人登了我栖梧阁的门,现在让你去同长辈话说分明,你反倒没胆了。”
她看向陆婉云,“这婚可退,我应了,但只要你们到老夫人面前为我正名都做不到,是看我只一人,打量我好欺负,任由你们做出这种损我颜面之事,却不敢还手的,是吗?”
陆婉云掖了掖发,目光有些讪讪,犹自狡辩道:“你二人既无婚书,也无媒凭,不过当年长辈们一句玩笑话,做不得数,如今王家哥哥愿意给你这个面子,来跟你说清楚,妹妹也别给脸不要脸。”
云萝掷了一个茶盏过去,骂声一时充斥满堂。
少甯转身往外走,“看来你还没想好,我给你几日时间考虑,今日招待不周,两位自便吧!回去好好想清楚。”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的前一刻,王珏突然起身,叫了声表妹,潸然话道:“表妹,我...我心里是有你的,此间种种,本实难于你吐露,但若今日话不说开,就此离去,只怕表妹定要恨我终身,我亦是不甘。”
“珏哥。”陆婉云惊惶站起身,“你想同她说什么,你我的婚事,可是你母亲亲自定下的,我亦无半分强迫于你,你这番做派,是打定主意要让我去死吗?”
“纳妾,”王珏环住她双肩,“娶妻之后纳妾,我定然会好好待你的。”
陆婉云俏脸羞红,怒容拍开他的手,“纳妾?亏你说得出来,我们陆家十万两的银票已入了你王家的大门,你现在来跟我说纳妾,王珏,你别忘了,我手上可有你亲手签下的婚书。”
她后退一步,从袖中取出个缠枝花纹络的荷包,将婚书拍在案上,“若你不肯认,好,我便拿着这婚书到顺天府尹去鸣冤。”
王珏懊恼地捧头捶打,“都怪我不争气,我初来京中,并不知道那些世家公子赌得那么大,以为只是普通的一赔三,不料却是连跳,一把输了六百多两,我本来想来找表妹你,可又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我真的错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
他神情颇为激动,一头说,一头绕过云萝,便过来拉少甯的手。
少甯吓了一跳。
王珏被陆婉云阻住去路,“珏哥。”
楚楚哀切,眸光闪动。
王珏蓦地止步,可尤不死心,试图做最后的挽留,“...表妹,若你愿意,我可以去求母亲。我...”他突然脑海一震,“平妻!对了,平妻,我想起来了,早年我诵读律例,本朝并无明规,言在朝为官者不能娶平妻。”
少甯越发觉得这更像是一场闹剧。
齿冷,更让人心寒,“祖母在世时常说王家表哥人品贵重,是个难得的忠孝之人,我今日可真是见识了。正如表哥所说,来日,你是要登天子堂的人,功勋未筑,便娶平妻,当真是比大相公还要威风,也不怕被人弹劾。”
王珏神情一萎。
听到这,少甯已是累了,再同二人较真,当真是无趣得很,乜了他二人一眼,道:“明日,你自己来,亲到老夫人面前说清楚,此事就此揭过。”
王珏和陆婉云离开后,栖梧阁上下气愤不已,可少甯知道,这桩婚事既保不住了,那便不能再让事态扩大,不然于她名声亦是有损,遂千叮咛万嘱咐下人,务必闭紧口舌,一切待明日王珏见过老夫人之后再说。
哪知,翌日未等来王珏的致歉,王太太竟闹上门来。
少甯刚吃了朝饭,要去寒山院请安,门房便有人来报,说是王家太太带了几个家仆,在大门外叫嚣着,她这个外甥女不慈善妒,攀了程家的高枝,要同他王家退婚。
第60章
程之衍紧了紧身上的氅衣,顺着幽黄昏暗的烛光往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