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乔脸上一热。好在这会儿篝火正旺,大家也没多心。
少甯觉肘处衣衫微动,转过身,便见一条橙黄喷香的烤鱼递了过来。
“还不坐下。”男人声音清隽,不愠不怒,少甯却心神晃了晃,这才垂着眼睫接过,坐下时,正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腕,有猩红色斑点,当即眸色一变,好看的眉头皱起道:“大表哥怎么受伤了?”
众人正在分食,听着这话纷纷转过头。
程之衍笑了笑,轻松道:“方才下河捉鱼时,不小心被石头划到了,小伤,过几日便好了。”
他是练武之人,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没什么,却见面前女孩眸底微暗,软软的红唇微启,一下下咀嚼着鱼肉,也不知在想什么。
女孩修长洁白的玉指,轻轻捻起一片鱼肉送入口中,一下下咀嚼着,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
鱼肉鲜美,连刺都被灼得酥脆,她心里却在想着嬷嬷同她说的话。
诚然大表哥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可表兄表妹的,这关系最容易让人拿来做文章了。说亲近也亲近,说远也远,尤其因了程老夫人之故,实际上两人并无血缘,若为了结交个靠山,再惹出了闲话便不好了。
对面的程之衍不动声色收回鱼叉,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悄悄松开,将一根鱼骨丢了出去。
他那日承诺了祖母会让这小表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可也不宜操之过急!
一点点来,总要想办法先赢得她的心才好。
众人吃完烤鱼,又分吃了几块糕点,喝了茶水后,程之穆便站起身道:“趁着天色尚早,咱们去林间走走,拿着弓箭打几只野兔山鸡来。”
专门被挑来野餐的山,海拔本就不高,自然也没有什么肥硕的猛禽出动。
几个姑娘中,齐萱最是兴奋,当即拍手叫好,“我们女孩也要参加。”
少甯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虎虎,你会骑马?”
齐萱道是。
少甯转向程立锦,“阿锦呢?”
“我也不会。”程立锦听她这么问,便知道她也不会,倒是吁了口气,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拖后腿。
齐萱眨了眨眼。
她母亲是县主,闺中时便活得肆意张扬,后来成婚后,与父亲宣平伯情投意合,十分恩爱。因受宠,只要喜欢的,父亲向来无有不应。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很爱打马球,父亲便在府邸后面买了一块空地,建了马球场,后来母亲又想学骑马射箭,父亲又在郊外花钱建了一个小小的校场。
她自小耳濡目染,这些自然也都会,反倒是闺中女子常学的针织等并不擅长。因自己是这样被养大的,她还以为别人家的女孩也同她一般,也会喜欢这些骑马射箭的东西。
“既然要打猎,总要有个章程出来才好。”程之穆右手托着下颌,一脸严肃,“这杏山不算偏远,自然没有多少猛禽,几个妹妹跟着一块进山也无妨,只是打猎若无彩头,便让人少了几分兴致。”
程之乔:“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我冤枉!”程之穆拧眉,沉声道,“我还没说呢,四哥总是先否决我,要么就是挤兑我。”
“那你说说,若是有理,咱们也好采用。”
“打猎嘛!总要比赛,咱们分成三组,自这里分手,满山随意而去,一个时辰后山下汇合,哪组猎物多便算胜,输的两组要听吩咐,为获胜的两人做件事。提前说好,指哪打哪,不准赖皮。”
眼睛一转,嘿嘿笑道:“菀菀身子刚好,不宜在马上颠簸太久,这里两侧石山林立,唯中间这条山路尚算平坦。既然要进山狩猎,总要公平一些,大哥哥是武将,这箭术自是不在话下,菀菀同他一组。”
又一脸高深,转向齐萱,“齐娘子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既会骑马也会挽弓,我年岁小,我二人一组互补正好,至于四妹妹,就交给四哥哥了。”他心想,自己这个妹妹平日里娇娇滴滴可爱的紧,自己也愿意多疼她几分。可到了这,自然是比赛更重要,带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摆明了拖自己后腿。
这话虽说的含蓄,但少甯和程立锦也不傻,自然听出来了,两人低着头,都有些沉默。
程立锦小脸微红,愤愤道:“五哥坏,嫌弃我跟菀菀。”
“我哪有!”程之穆被拆穿心思,一时脸色涨红,“平日里我最是疼你和表妹,怎会嫌弃你二人?”
程之乔看向弟弟,目含警告,“有妹妹在,却只顾着你自己玩乐,我看还是别比赛了,咱们一起,沿着这山路走走算了,不必非要进山。”
程之穆当即拉了脸,“那有什么意思!有彩头才有动力,只沿着这山路骑马有什么意思,咱们平日里便有武课,若只骑马,大家都去校场了,还来这山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