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买这钗子,是为了混入清晖楼的宴席,如今想见的人已见,想得的东西也已经得手,虽然如今情势所迫,还未来得及行拜师礼,但你我也已经算是师徒一场,我如今身边没有什么神兵利器,这珠钗就先做你拜师的信物,往后回了南骧,我再为你寻一把趁手的兵器。”
林昭昭既然将这只珠钗作为拜师之礼,林鸢也再没有推拒的由头,师命不可违,她只得依着林昭昭的意思,将珠钗戴在头上,复而她又站起身来:“师父,让徒儿伺候您梳洗吧。”
林昭昭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侍女,我们既明派侍奉尊长,并不像旁的门派那样勤谨,不论是我,还是我师父,凡百诸事,能自己动手的,都不假手于人,往后你若是收了徒弟,也是如此。”
“既明派。”林鸢心中一惊。
第73章
“不错, 既明派,曾经的骧国第一门,随着萧行叛国, 骆大侠身死, 如今已然没落,从前你师祖在上, 我是门中唯一的弟子, 如今又多了一个你, 放眼南骧武林,门户小到如此地步的门派, 恐怕只有我们既明派一门了。”
林昭昭伏下身子, 玩笑道:“这么算来, 被我拐进既明派, 也算是委屈你了。”
林鸢用力地摇了摇头, 眼神里是十足的认真:“师父, 若没有你, 我早已随我娘一道去了,遇上你,一定就是我此生能遇到的最大的幸事。”
林昭昭揉了揉林鸢的头, 小心地没有弄乱刚为她理好的发髻:“师父逗你呢。”
听林昭昭这么说,林鸢挺直的身子才放松了些:“小时候,娘亲讲故事哄我入睡, 有时候讲山精鬼怪, 也会说江湖传说,既明派、骆大侠、朝晖剑法, 没想到如今我也能拜师既明派,师父, 往后我是不是就能做一个无所不能的女侠,惩恶扬善,平天下所有不平事。”
平天下所有不平事,当年的骆一鸣没有做到,她林昭昭也做不到,初入江湖,谁没有这样一腔抱负,只是时事变迁,才知道前路上还有许多不得已。
“能的,你能的。”
林昭昭看着眼前的林鸢,就像看见当初刚被师父带到五荒山的自己,当时的师父也像这样告诉她,凡她所想,就必有实现的一天。
“林姑娘,你在里面吗?”
敲门的是徐冲,林昭昭打开了房门:“徐大哥,有何事?”
“陆大人的消息传出来了。”
陆鸣筝潜入大公主府,不可能不留接应的后手,随着大公主遇刺,陆鸣筝舍身相救,他在桑奇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些时日他在大公主府里里外外铺下的信息网才终于算是发挥了作用。
林昭昭将徐冲迎进屋内,合上了屋门,林鸢本欲回避,却被林昭昭拦下:“很多事并非我有意瞒着你,只是事关重大,你年纪尚小,恐吓坏了你,如今你已经做了我既明派的弟子,你我便是一体,你也不必回避,就在这一道听着吧。”
这个桑奇大公主虽然行为放浪不羁,府邸的守卫倒是出奇的森严,里外进出的人皆有严格的审查流程,这也是以徐冲为首在北戎执行谍报任务的镇抚司众人虽然在北戎经营多年,却一直难以打入大公主府的原因。
多亏了北戎王圣寿节在即,为了预备北戎王的寿礼,桑奇府上引入了一个兽演班子,猛兽们每日所食大量饲料水草,以及其产生的粪便排泄,都需要频繁进出公主府以运送处理,陆鸣筝就是通过这个兽演班子,向外传出了消息。
然这样大费周折,陆鸣筝也仅仅是向他们传出了四个字,徐冲将一条布带送进林昭昭的手里,只见上头赫然写道:“勿留,速归。”
当日桑奇遇刺的情形,陆鸣筝不是不知,既如此,他也该清楚林昭昭现在的处境,桑奇亲自出言挽留,如今未等传召,便匆匆离去,如何能不引起桑奇疑心?可即便如此,陆鸣筝还是传出这样的消息,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陆鸣筝已经发现了些什么,而这一发现,很有可能将她们都拖入危险之中,所以在事发之前,陆鸣筝才特意传出消息,让林昭昭尽快撤离。
“林姑娘,既然是指挥使大人的意思,你还是快些准备动身,早日离开北境,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好向指挥使大人交代啊。”
昨日林昭昭的一番话说得再入情入理,也比不过今日陆鸣筝一道命令来得紧迫,上命不可违,是镇抚司的人从入司之初便信奉的无上律令,陆鸣筝的意思如今再清楚不过,那徐冲就是捆也得将林昭昭捆回南骧去。
林昭昭沉思片刻,将布带放回徐冲手里:“好吧,徐大人,我也不愿叫你为难,如今青天白日太过显眼,今天夜里,我就动身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