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恍然大悟,那天齐氏带她来,他也没多问,一直以为阿婵是她孙女或是女儿。看她平日吃的午饭也可怜巴巴的,还在想这当娘的怎这么心狠?送孩子来做苦力,还不给吃饱。
看得出许婵在家里过得很艰辛,郑老板露出慈祥的笑容,点头应道:“好,你放心吧,我不会说。”
这两天许婵在厨房内帮忙,看她手脚越发麻利,郑老板起了别心思。他不知许婵家里有多穷困,也不想知道,看她这么小年纪,勤快又懂事,想让儿媳妇收为干女儿,以后就留她在铺子里做事。
第二天齐氏便跟着许婵来铺子上,想着这丫头不能白给人干活,张口便要郑老板三十两,以后就把许婵给他们家了。
郑老板一听,连忙摆手:“二十两?你卖孩子呢?想着你家里艰难,这孩子在我这里干活儿,我管她吃管她住,你倒来找我要二十两?五两,再多就没有了。”
齐氏自然不肯答应,她还指着许婵再大些包揽洗衣服的活儿,才五两银子,许婵多在他这里干几年,到时候再涨点价,还愁挣不到这五两?
这是没能成,许婵这一整天都不似以前那么开心了。
郑老板觉得可惜,晚上给工钱的时候,安慰她说道:“没事的阿婵,你还在我这里好好干,以后中午你跟着我们吃饭,晚上我多给你几块糕点,别让那恶婆子知道了。”
许婵今日得了一个苹果,还有两块红豆卷,兜里揣着点心和苹果,心里瞬间好多了,跟郑老板和婶子告别,找许婼一起回家去。
虽然没能做成郑家的干女儿,好在以后不用饿肚子了,早上在家吃不饱没关系,中午可以在铺子上吃饱,晚上回家路上可以偷偷把郑老板给的点心和果子吃了,也不怕齐氏再克扣她的饭食。
两人刚到家,吴氏看见她俩回来,冲上来抱着她们大哭。
许婼:“娘,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堂屋上坐着许四海和陶氏,齐氏和林氏也在旁边窃窃私语,眼神中带着欢喜。
许婵被卖了,许四海已经收了人家的十两定金,明日人家上门来,看了人后觉得不错,马上姐要把人带走的,那时候许四海还能再得四十两。
那是从南越来的外乡人,家中有一个八岁的傻儿子,还不会说话,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家里世代务农,到他这一辈已有十几亩薄田,可惜家中老母亲和儿子常年吃药,每年辛苦挣的剩不了多少。
家里只有一个傻儿子,他想找一个生养得好的丫头,希望将来为家里传宗接代,生个健康的孩子。贫苦人家里孩子,自小挨冻受饿,身子大多有不足。寻常人家里,即便日子还是清苦,也没人愿意把姑娘嫁给傻子。于是卖了一亩地,把价钱从开始的二十两涨到五十两,一路向东找寻何事的姑娘,这一次他不但要挑身子骨好的,还要找模样俊俏的。
许四海是在茶馆喝茶时碰上他的,见此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抓着他问想要多大年纪的丫头,自家里每个年龄段的丫头片子都有。
那外乡人说想要七到十岁间的姑娘,太大害怕过去不久跑了,太小还需要人照看太麻烦,八岁左右最合适不过。
许四海当即说自家里有两个这么大的丫头,本想着让他把两个都收了,但人家只要一个。
自从家里遭难,许四海到处求人都碰一鼻子灰,陶氏若得了银子,顶多他一点茶钱。这手里没银子,心里越发焦躁难安。
原是想着把许婵和许婼都卖出去,换他一百两银子,但只有一个,这人肯定是许婵。想想今日的落魄,都是她爹害的,早就想把她扔出门去了。
收了人家十两银子,回家告诉陶氏和儿子儿媳们。别人自然是高兴,这下家里有五十两银子,又能有肉吃了。
吴氏斗胆说道:“父亲,那家里是个傻子,阿婵原本就是娇滴滴的姑娘,这怎么合适呢?”
许四海脸上有一丝不悦:“还娇滴滴的姑娘?要是不她爹,咱们的日子能过成这样吗?还有你也是做母亲的,阿恺都十七岁了,还没说亲呢。换点银子来,再盖两间屋子,是该给阿恺娶个媳妇了。反正我已经收了人家银子,你不让阿婵去,让就把阿婼给人家,换点银子给她哥娶媳妇。”
话一说完,吴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闭口不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