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儿,也只有花岱延和杜南秋二人被关在里面。
走到了东四监大门处,汤捕快指了指里边说道:“最里头还有一道门,里面只有四间牢房,你们进去看到的第一间便是花大人,花夫人则是在最里面那间。”
柳兰生塞了十两银子给汤捕快:“有劳了,这个是请弟兄们喝茶的。”
汤捕快接过手拱手道:“多谢柳公子,你们有什么话尽快说,我就在这里给你们把门。”
东四监天字牢进去,里面四间牢房连城一排,过道虽然只有一丈宽,但这足以能见天日。
肖克岚进去看到第一间牢房里的身影,激动地冲上去趴在围栏上喊道:“载明,载明!”
花岱延靠坐在炕上,紧闭着双眸。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每天都有送饭来,但他即便再饿也不敢吃太多。且想到杜南秋也被关在这里,心里着急也没心思吃。
听到呼唤声,他睁开眼来,犹豫肚子太饿,已经不知道眼前看到的人是真是假。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愣愣地看着牢房外的两个人。
难道我真的要饿死了?都出现幻觉和幻听了。
多听了几声,感觉这人形和声音都极为真实,看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他们俩,立马强撑着身子走到围栏边来。
肖克岚:“载明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啊?”
花岱延摇了摇头,再看向柳兰生,双手伸出去揪住柳兰生的上衣,喘着粗气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君王?我那外甥诚心归降,满朝文武都收拾不下的烂摊子,是他一刀一枪拿血和汗夺回失地。如今西北太平了,你们却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哪怕继续占山为王,哪怕归降过着隐居世外的日子,照样能一世安宁。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什么?这是过河拆桥!”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两眼布满红红的血丝,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样,柳兰生被他拽得快喘不上气。
肖克岚忙上手帮忙,劝说道:“载明冷静啊,你扯他干什么?快松手!”
话一说完,花岱延怔怔一愣,一下松开手来,身子站不住了,缓缓靠着围栏倒坐在地上。
“南秋,能帮我去看看南秋吗?我叫她都不应我,就在里面。”
柳兰生站在一边喘气,忙紧张说道:“我我,我去帮你看看。”
四间牢房虽然隔得不远,但中间都砌了砖墙,所以花岱延什么也看不到。
柳兰生走到最后的一间牢房,看到靠坐在墙壁上的杜南秋,双目无神,面无血色。
“杜姑娘……”
她听见声音,抬起双眸来。
柳兰生看到她这副模样,皱起了眉头。来苏州前,他知道花岱延必然会入狱,但他没想到王璋连怀身的妇人都不放过。
“你没事吧?肚里的孩子还好吗?可有不适?你放心,王爷王妃在想办法救卓将军,只要他没事,你们也不会有事的。”
这几天里,杜南秋脑子里总是想到儿时杜家被抄家的画面,那时因为年纪小,免于死罪。不曾想多年后,还要经历此遭。
这肚子从出事那天起就一直在疼,然而这两天有些麻木了,更多感觉是饥饿。
她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我是没什么放不下的,就是对不住表姐。”
印象里抄过家的人,下场都不会好过。
柳兰生从褡裢里拿出一小叠折好的纸,摊开来是一张大的宣纸,立着拿起来说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知道这是谁的字吗?”
三尺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王婉儿”三个大字。王字最小,婉字最大,一个字占据了半张纸。
杜南秋恍然失神,眼里闪出泪光,身子往围栏边挪了挪,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摸了摸纸上的墨迹。
“这是婉儿?是婉儿写的?”
柳兰生:“是啊,还是你看角上有一朵小花,也是她画的。卓将军刚回朝的时候,找卓夫人去了,孩子留在了王府里。家里两个孩子,王妃让我去教他们写字念书。你放心,那丫头很好,能吃能跑能跳的。王妃让我给你带个话,叫你好好养身子,她会把婉儿照顾好的,将来你也可以随时上京看婉儿去。陈南王府的门,你大可以随意进出。”
杜南秋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我们真的还能出去吗?”
柳兰生:“有陈南王在,绝对不会让奋战沙场的良将蒙受冤屈,只需静待京城那边的消息。”
肖克岚把食盒打开,吃的给花岱延递进去,又提着剩下的来拿给杜南秋。
看到杜南秋坐在地上那副凄惨样,暗暗叹息,拉着柳兰生问道:“南秋怀着身子,还能撑得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