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秋急出了眼泪，再跪下来乞求道：“妈妈，您就依我这一回，等我表姐夫从战场回来，以后日夜待在仙乐楼不出去。”
管妈妈撒开她的手，转了下身子不想理她。
杜南秋想了想，再开口道：“以后客人的赏银，我只要一成，这样行吗？”
看管妈妈仍不为所动，杜南秋狠下心来，“半成！我只得半成也行。表姐生前待我如亲姐妹，临走前叮嘱我照顾好婉儿，这才没几日，我怎么能失信呢？求妈妈发发慈悲，可怜可怜那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孩子吧。”
管妈妈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就动摇了，长叹一声把杜南秋扶起来：“唉……妈妈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银子少就少点，也成全你对石娘子这份恩情。就找你说的办，白天你在仙乐楼接客，夜里你自去照顾你那表外甥女。不过，你这卖身契，咱们可得再重签一份。”
才听到管妈妈答应，结果一听还要再签卖身契，杜南秋一下子愣住。
管妈妈解释道：“是啊，以前那卖身契上写的赏银分一成半，这不得改一改？不然以后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是我苛待了你。”
杜南秋连忙点头应是：“那是自然的，我签。”
管妈妈当场叫来女账房写了新的卖身契，自己看了一眼，再拿给杜南秋：“来，签吧。”
毕竟关乎着人身自由，杜南秋拿着契纸仔细得看了看，忽然觉得有不妥。
“这里是不是写漏了？”
她指着旧契纸上写“只卖艺，不卖身”那一条。
管妈妈看了，眼色凌厉地看向女账房，拍桌子骂道：“混账！誊抄都不会，赶紧再写一张！”
第103章 扫把星
女账房得了令，赶紧再下笔重写。
管妈妈笑着安抚杜南秋：“被着急，当初承诺你师父的话，我都记着呢！你到我这里来有七八年了，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妈妈还能坑害你不成？来把眼泪擦擦，别哭了，看得我都心疼了。”
女账房写完后，杜南秋看了两遍，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利落地签字画押。
管妈妈心满意足得收下卖身契，“行了，快准备接客去吧，不许在哭了。”
杜南秋欠身退出房外。
女账房叹了口气：“妈妈还说她不会细看，还是没把她唬住。”
管妈妈撕着旧契纸，脸上浮现出奸邪的笑容：“怕什么？我能让她签这次，就能让她再签。这次没糊弄过去，那不还有下次？”
晚上杜南秋从仙乐楼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去祠堂巷。
人都在肖家院子里，今日杜南秋第一天回仙乐楼，孙秀娥怕丁月梅忙不过来，酒馆都没去，过来帮着照顾孩子。
乳母才喂了奶离开，丁月梅抱着王婉儿坐在堂屋里，周围孙锦语、大郎和虎子围了一圈，都在静悄悄地看王婉儿睡觉，旁边座位上肖克岚也抱着三郎在玩。
“南秋？”
孙秀娥正端着刚吃完的菜盘子出来，准备拿去厨房洗碗，看见杜南秋进了门。她知道昨日管妈妈来过，还以为杜南秋回仙乐楼后再难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杜南秋摇了摇头。
“那你先进屋坐会儿，姐给你弄点饭菜来。”
孙秀娥径直去了厨房，杜南秋跑到堂屋来小外甥女。
王婉儿生下来这几日，白天杜南秋抱着，夜里也是她带着睡。这一整天都没见，杜南秋几乎时时刻刻都想念这小外甥女，想着婉儿有没有哭闹？今日吃了几次奶？尿了几次？拉了几回？
就连弹琵琶的时候也在想，有两次还弹错了，好在客人顾着喝酒，都没听出来。
孙秀娥帮着把家里收拾好，还把大郎和虎子挨个洗了叫回屋睡觉，出来看到肖克岚抱着三郎在堂屋坐着。
“月梅呢？”
“上隔壁去了。”
到隔壁来，丁月梅刚给王婉儿喂了最后一次奶，哄着她睡觉。
孙秀娥把杜南秋拉到一边问道：“慧英不是让你赎身吗？你跟管妈妈说了没？”
杜南秋迟疑地摇了下头，又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来：“秀娥姐，这银子你拿着。”
孙秀娥不明所以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婉儿吃奶的钱啊，我知道那乳母是你找来的，每月四五两银子，这少说要吃一年，这银子哪能让你全出了？”
孙秀娥一听忙退身说道：“快拿回去，慧英当初帮我照看小语，还给小语做衣裳绣荷包什么的，我都没曾给过她钱。王兄弟跟肖克岚又从小一块儿长大，亲如兄弟般，他们两口不在，我们帮衬点你还拿起银子来？赶紧收起来，不然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