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第一次听他说薛鹤安上吊自尽,肖克岚本就不信。又不是什么绝境,堂堂一男儿,怎会选择这种方式与家人抗衡?直到昨日听到花岱延喝醉后说的话,更加起了疑心。
没再听到肖克岚说话,气氛怪怪的,花岱延也感到一丝不妙,眼睛偷瞄肖克岚的脸色,发现他看过来时,立马将视线收回来。
察觉到他似乎知道了什么,花岱延试探道:“我昨天喝多了,没说什么吧?”
肖克岚犹豫了会儿,压低了声音:“你说……薛鹤安是你杀的。”
花岱延心里咯噔一下,微愣了一瞬,用笑容掩饰道:“喝醉了说的话你也信?人若真是我杀的,我还能安然无恙跟你在这喝茶?”
说完眼睛看向别处,肖克岚知道他心虚了,语重心长道:“即便是他家里看不上南秋,你也不该置他于死地啊,好歹是一条人命。他待南秋也是真心实意,只不过是长辈不同意罢了。”
花岱延双眸一合,屏气凝神说道:“他就该死,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没错,是我派人杀他的。他为了区区一个县丞之位,抛弃南秋,去娶主簿家的姑娘。不但毫无悔恨之心,还贪恋南秋,妄想让南秋给他做妾。他骗了走了南秋的赎身钱,自己回乡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他可有一丝一毫为南秋着想过?我骗他,说南秋怀了他的孩子,这家伙竟然不顾南秋的性命要她堕胎。你还敢说他对南秋真心实意?”
肖克岚一脸震惊,脑瓜子嗡嗡的,“不是,南秋已经跟她?”
看到花岱延长叹垂下头,肖克岚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把真相告诉南秋?好叫她知道此人的真实面目。”
花岱延:“这是她真心爱过的人,若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该有多伤心?”
……
第二天清晨,天还下着濛濛细雨,渡口边乘船的客人陆陆续续上船。
肖克岚过来送花岱延,还拎着一小坛子酒和一些干粮。
“秀娥叫我给你带的,一路顺风,到了那边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花岱延接过东西,笑说道:“唷,这么多?孙掌柜今日发善心啊?回去替我谢谢弟妹。”
三七拿着行李先登船,临别之际,花岱延再看了看来路的方向。期望的那个身影迟迟没有出现,失望地低下头。
肖克岚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要放下了吗?”
花岱延一脸无奈,苦笑道:“不放还能怎样?”
话说完眉眼微动,看到肖克岚一副识破他的眼神,讪讪一笑:“好了,我得登船了。你也好好温书,待下次春闱,金榜题名。”
船要开了,船主招呼着客人登船了,岸边上要远行的人也纷纷辞别来送行的亲友。
“花大哥!”
花岱延刚走过披水板,听到呼唤声回头,看到远处人群里飞速跑来的那一抹青绿。
身旁的船主催促着,花岱延愣了下,忙给船主塞了一两碎银:“劳烦再等等,我就说几句话。”
杜南秋跑到面前来,哈腰大喘着气,“对不起花大哥,我睡过头了,然后去你家没人,这才过来晚了。”
“不晚,刚刚好,早知道我在家里多留一刻等你。”
一旁肖克岚默默地站着,注意着两人说话的神情。花岱延这几日垂头丧气强颜欢笑,但面对杜南秋时,永远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杜南秋拿出一个荷包来:“这个送给你,是我自己绣的,绣得不好你别笑我,里边还塞了些玫瑰花瓣。”
接着小小的荷包,花岱延心里乐开了花,仿佛一股暖流淌进心里,仔细看了看,笑容仿佛凝固住。
这针线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图案似乎也不太清晰。
“你这,绣的……绣的猪?还是牛……”
杜南秋扬声道:“哪里是猪牛?这分明是兔子,兔子!”
花岱延抿嘴一笑:“好,你说兔子那就是兔子。”
“还有这个,昨天肖大嫂做的肉饼,我给你留了几块,你拿着路上吃。”
杜南秋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盒子,可是打开一看,盒子是空的。
“嗯?我的饼呢?明明装了的……”
把盒子翻了两转,才发现是拿错了。早上还在睡梦里,若不是石慧英叫她,八成要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梳洗穿好衣,到厨房里拿了盒子就往外跑。
花岱延:“好了,你就当我吃过了。”
只站了一会儿,杜南秋头发上集起密密麻麻的雨珠,花岱延拿出手帕帮她擦去,轻声问道:“出来怎么没带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