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贵妃娘娘能一直沉得住气,可能是娘娘的死去,让贵妃冲昏了头脑,也许是多年的仇恨,终能得到扬眉吐气的一天,贵妃娘娘只走岔了一棋,就便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
“李家可能也往宫里送消息了,您往后,”见太孙妃猛地睁开眼睛来,丁女又淡然地伸掌帮她合上,“少跟家里和禄衣侯府来往,您来往得愈多,陛下愈不喜欢您,这次太孙是事出有因,只能往侯府送,等以后,你们两个哪怕是只剩一口气,也要坚持到最后半口气的时候,轻易不要往外面求救。”
“您家里人,跟您说过狄家为何没落的事情吗?”丁女淡道。
佩梅在她的掌心当中点了头。
丁女惨笑了一记,道:“您心中有数就好。”
你知道了陛下最最厌恶后宫女人的何种行为便好。
“是以,”佩梅在她的掌下轻轻声道:“吴公公杀起吴美人来,才那般不留情面吗?”
为了讨好皇帝陛下,为了让皇帝陛下安心,舒心?
小娘子聪明绝顶,一点就通,丁女放下手里,没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睡罢,记着,不要在一时,就把一世的运气都用光了。”
她能教的都教了,太孙妃有没有听懂,听懂了有没有想好怎么做,就看小娘子自己的了。
这宫里,没有谁护得住谁,唯有自己能救得了自己的命。
“是,姑姑。”
*
翌日,佩梅去了只有郭才人一人所在的荣秋殿。
昨日,吴美人和伤了郭才人的牛美人皆被尚方监的人带走下狱了。
郭才人一见到她,拿着她哭了半天,佩梅怎生安慰都安慰不好她,这个涂点好药就止住了眼泪的才人,被吴公公吓得却是回不了魂。
佩梅又是好生一通安慰,待了许久,等到丁姑姑催她回去,因这是丁姑姑出言,郭才人也不敢拦她,她这才得已起身。
郭才人送她,她们将将走到荣秋殿的门口,就见戴着孝帽,穿着麻衣的太监过来,见到丁姑姑,便跟丁姑姑请安,末了,才轮到太孙妃,郭才人。
这尚方监来的人,一看便是与丁姑姑颇为熟悉,请过安,便和丁姑姑道:“回丁大人,毛绵过来,是来拿吴美人和牛才人的遗物的?”
“遗物?”丁女一愣。
“是的,吴美人昨晚在狱中发了高烧,今早一看,身体凉了,牛才人是自行上吊死的,”这叫毛绵的太监神色淡淡道:“封公公让我过来把两人的遗物取了,一并烧了,省得您这边还要处理后面的事,又要浪费些时辰。”
这时,不等他的话说完,郭美人身子软软倒下,好在她身边的佩梅还有凤栖宫的宫女扶住了她。
她自己的宫女,在一侧瑟瑟发抖,虽说这时她还站立着,可在场之人,在毛绵太监的话后,在她身上下方,听到了清楚的淅淅沥沥的声响。
毛绵看向这个宫女,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又看了被太孙妃扶住的郭才人,掉回头来与丁姑姑道:“大人是过来看望郭才人的?”
“对,”在场中人,只有丁女面色不变,冷漠镇定,依旧如往常一样,端着一张平静冷淡又不怒而威的脸,“来了有一点时辰了,凤栖宫有事,我正要带太孙妃回去。”
这宫里,当奴婢的,皆是先敬贵人后敬罗衣,这内宫当中,能入得了凤栖宫法眼的,唯独只有皇后娘娘留下的丁大人了,毛绵甚是明了,往边上后退了一步,躬身道:“那毛绵就不打扰姑姑回去了,姑姑慢走,太孙妃慢走。”
“青衣,”丁女眼睛往后一瞥,淡淡道:“你送郭才人回去,我们在门口等你。”
说罢,不等青衣说话,她朝毛绵道:“毛公公有公事在身,我就不耗你的时间了,回去帮我跟封公公他们带一声好,这段时日,劳累他们了,等娘娘头七过了,到时候逢我轮休,我再上门跟你等拜谢。”
“姑姑客气,我这边确实急着回去覆命,就不跟姑姑多言了。”毛绵说完,带着身后两个小太监,直步入了荣秋殿。
青衣扶了郭才人,才将将走了两步,碰到毛绵从她们身侧路过,郭才人一个腿软,连带着扶着她的青衣往侧边倒去,两人险些一同摔倒。
毛绵看到,回身看着她们,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古怪神情,把郭才人吓得流着泪抽气不止,她浑身瘫软,这次终是把青衣拖倒摔在了地上。
毛绵神情更是古怪,佩梅半垂眼看着前方,在他身上看到了种让她极其恶心的气息来。
这个公公,似是很欢悦。
毛绵带着人进了内殿,去往了牛美人所住的主殿,他带着的人消失了,丁姑姑看着青衣站起来,扶着痛哭流涕的郭美人进去了,她转身和佩梅道:“你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