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好嘛,原来去年也是你,许三多决定收回对司机的同病相怜之情。
新兵们还对着圆木发愣,前方那辆盛着他们该死的教官的车已经缓缓发动了,车里传来一道喇叭放大的懒洋洋声音:“愣着干嘛啊,跟上跟上。”
他们不敢再犹豫,扛到肩上就跑。
最靠前的冯理三人被尾气喷了一脸,要不是没手,陈水生真想竖个中指。
今天的风确实大,迟缓了迈出的脚步,冯理几乎用了六成的力在跑,他意识到时立马觉察到危险,长途越野一开始便用最大速度容易导致后期无力,何况他根本不知道目标距离,十公里还是二十公里?
他尚且觉得勉强,更别说陈水生了,他手一滑,要不是马大路眼疾手快托了一把,这木头就要砸到脚上了,可他想说“谢了”,一张嘴就呼呼灌风,干脆闷头跑步。
就这样跑了半个多小时,士兵们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热气在脑袋上蒸腾,转眼被大风冷却,这么一冷一热间,不免怀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这时,他们听见车中袁朗说:“就这点本事啊,才多久就跟不上了?我们老百姓要靠你们这种人打仗?全体扣两分。”
脑袋“轰”得一声,不甘涌上心头,大家咬紧牙关,埋头死追。
许三多扒着车窗观察情况,心里并不怎么好受,尤其在袁朗把喇叭递到自己嘴边:“来来来,许三多来两句。”
许三多结结巴巴:“我我我我我真不会。”
隔着墨镜看不清楚神色,许三多依然能感觉到队长镜片后的好整以暇:“有什么不会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于是,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听见喇叭里换了人,是从不出声的许三多。
“咳咳”清了下嗓子。
“其实吧,你们现在,真的不太行。”老实人说老实话。
“有医疗队的,撑不住别硬撑。”真心的劝导。
“别跑着跑着把韧带跑断了。”说到这里,想起伍六一的许三多带着惋惜说。
冯理明显听到周围一肃,两息后,一堆带着大喘气的脏话炸响,包括陈水生,陈水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大致意思很清楚。
瞧瞧,这就是你说的许三多。
显然,冯理也很惊讶,他皱着眉,吐出一个“操”,尽管如此,陈水生眼尖地看到冯理没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气笑。
车里,袁朗难得愣了一刻,突然大笑,他探身撸了把后座许三多的脑袋,给了极高的评价:“不错不错,很有天赋。”
“不错吗?”许三多惊讶地反问。
这时,开车的二中队队员和齐桓才反应过来,竟然异口同声地说:“真不错。”
许三多不太信:“……好吧。”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许三多的话威力如同炸弹,带着嘲讽和威胁之意,激起大家强烈的愤慨,竟然成了他们坚持下来的动力。
忘记跑了多久,车终于停下,也许真是许三多的话有神奇的加成作用,大家都咬牙不上医疗车,连体力最差的也坚持到了最后。
这次袁朗没再折腾他们,他挥挥手,让他们列队上车,除此之外没说一句话。
新人们疲惫地拖着脚步,已经不在意袁朗的态度如何,路过许三多时,不少人瞪过来不友好的眼神,这下许三多终于意识到队长不是安慰,他不得不郁闷地承认,自己吸引了大多数火力。
可他没干什么啊……
众人离开后,袁朗看看表,对齐桓说:“先回去休息,晚上领他们做个常规训练,明天五点半来办公室找我。”
说罢他转身,被许三多中途喊住:“队长!”
“嗯?”
“你一会忙吗?”
“有个材料要写,过两天上会用。”袁朗解释说,“要是你没急事,回头再谈吧。
“我没什么大事。”许三多只好把话咽到肚子里,眼巴巴看着袁朗点点头后离开了。
且不说这厢的许三多正愁如何找机会说相亲的事,那厢的南瓜们还不知道袁朗已决定今天饶过他们。
跑了一下午的腿胀痛不已,与其说上楼梯,不如说是爬楼梯,蜗牛似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挪,陈水生不敢碰磨破的肩膀,骂教官、骂老天、骂不知死活的自己。
最后,话头扯到许三多身上:“尤其是那个许三多,看着老实,没想到说话这么狠,冯理,怎么着,你不是跟他关系不错吗,看错人了?”
冯理慢慢走着,反问:“被他俘虏也能叫关系好?”
“不管怎么说,向老天爷发誓,老子跟他杠上了。”
冯理正想说你跟他杠上能有什么用,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马大路开口:“我觉得他没那么坏,他可能就是担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