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到了饭点,街头巷尾大大小小的门面开张了,他随便找到一家店,问柜台的服务生有没有能充电的地方,对方给出肯定的回答。
“袁队长?”
身后一道女声响起,带着不确定的犹豫。
“……是你吗?”
袁朗转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是一个女孩,她身穿职业装,像个干练的年轻白领。
回忆如同浪潮般汹涌而来,还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她和许三多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都微笑着,渐渐的,男孩的幻影消失了,女孩也换成眼前的面貌,她仍微笑着,却是因为认出了他。
他收起刹那间的恍惚,说:“好久不见,小巧。”
两人相对而坐,身前各放一杯白气袅袅的热水。
陈小巧呷了一口水,她对袁朗,虽说是相识,可是并不算十分熟悉,然而在街头偶遇,陈小巧仍感到很亲切。
男人依然成熟而英俊,只不过,比上次的表情淡了许多,显得有点疲惫……两年,一眨眼的功夫,居然过去两年了。
她想起了无踪迹的许三多,陈小巧的表情有微末的不自然,她调整了下,面色如常地看向袁朗,开始提起旧事。
陈小巧说到那场无疾而终的相亲,让她哭了好几天的事,她已能玩笑般提起,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哪里懂得什么爱,年轻的心装不下太过沉重的东西……不,或许,许三多不是。
袁朗静静听着她叙旧,未着一字。
“在那之后,我陆陆续续收到他几笔汇款,我写信说不要,他说,女孩子在异乡打拼很辛苦,我们交流过很多,梦想,生活,现实,这种乱七八糟的,这两年……”
陈小巧感慨不已,她的眼里散发着柔柔的光,明显有点动情,“说实话,有过特别艰难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多力量,不是钱,是那种…你知道还有人在挂心你,记得你,即便那人不在身边。”
“我明白。”袁朗注视陈小巧的目光让她想到许三多,“现在呢,生活怎么样?”
陈小巧自然地微笑道:“好多了,工作基本稳定了,虽然挣得不多,但是能在这里落脚了,家里人,家里人也替我开心。”
袁朗温和地笑了,下意识说:“那很好,如果……”他没有说出那三个字,而是含糊过去,“…知道,想必也会欣慰的。”
“许三多。”陈小巧无比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袁朗垂下眼,伸手拿过桌上的水杯。
“他说调岗了,一连两年都没消息……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我想把钱还给他。”
“收着吧。”
陈小巧追问道:“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袁朗一顿,只是淡淡道:“联系不多。”
袁朗惜字如金,态度冷淡,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许三多。
这让敏感的陈小巧感到怪异,她记得上次那次会面里,每当许三多说话,袁朗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这样的亲密让她都有点小小的妒忌。
许三多也说过,他帮助他,关照他……是很好的人。
为什么,他如此避之不及,她轻轻抬起眼,疑惑地看着袁朗,袁朗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陈小巧便收敛了神色,把话题带过去。
“这次是……休假回家吗?”陈小巧问他,“怎么没有带上太太?”
“我们离婚了,就在两年前。”
陈小巧一愣,未免露出懊恼之意:“不好意思,我……”
“不碍事,已经过去了。”袁朗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离婚是件十分平常的事。
当然,陈小巧懂得人往往把伤心藏在心里,未必会表露出来,便有点惴惴不安,双方都沉默下来,只余店内背景的粤语女声细细柔柔地哼着歌。
她用杯子挡住自己的脸,这个不幸的消息始终在她脑中萦绕不消,联想到袁朗提到许三多表现的冷淡和回避,她的心莫名怦怦跳起来。
越跳越激烈,停不下来。
难道,难道袁朗的离婚另有内情,莫非他发现了许三多对自己妻子的感情?
怎么会呢,许三多绝不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婚姻,他只会忍着,克制着,全让自己消化了,消化不良也得独自扛着。
许三多那么闷的性子,笨笨拙拙的,大概什么也没说。
“虽然有点冒犯。”陈小巧犹豫道:“但是,请你稍微……有些事不能强求,都是缘分。”
袁朗苦笑道:“是啊,强求不了。”
要不要说呢?
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陈小巧焦躁不安地喝了好几口水,她想起许三多微微落寞的脸,她怎么忍心让他背上这样的罪责,不行,哪怕惹怒袁朗,她也不管那么多了,她要帮他多少解释一下,至少……表达她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