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啪嗒按下打火机,他也不抽烟,就这么啪嗒啪嗒的按着,随着谈话转入下一阶段,许三多袒露自己的内心,他才不动了,更专注地听着,表情给人一种复杂的观感。
视频播放完毕,董医生按下暂停键,听见袁朗叹了口气,喃喃道:“小混蛋,是长大了。”
此刻的袁朗有一个正经的长辈模样,因为孩子的长大而流露出温情的欣慰兼失落。
董医生的语气也和缓下来,说:“之前你说他恐怕想不开,有心结,现在看来,虽然这种担忧不无道理,但是他自己也在试图解决问题。”
“是啊。”袁朗少有平静而温和道,“弄清事实,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这样很好,也很勇敢。没把事情总憋在心里——他总干这种事,看来这两年里,他也经历了不少,我早说过,出去走走总归是好处大于坏处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要有自己的判断,不是所有人的话都该信,对我也一样……哎,下次你就这么给他说,我的表现、我说的话也不必全信。”
听到这的董医生终于没忍住,说:“袁队长啊,到底你是心理医生还是我是心理医生啊?”
袁朗笑着瞥了他一眼:“过去的经验证明,在许三多的问题上,我袁朗的作用比心理小组要大吧。”
他到底刁钻,这句话一出,董医生顿时不说话了。
因此在请他走时,董医生迫不及待的姿态像是在送什么瘟神,只不过碍于职业道德,提醒袁朗:“在我眼里,这不只是你帮我解决许三多的问题,也是在自救,袁队长,祝你好运。”
袁朗表现出足够的尊重:“我会的,谢谢您,董医生。”
这个雨夜,两人最后的对话是:
“对了,还有一个提醒。”董医生说,”许三多的状态有点燥,你悠着点,小心落火星子。”
“放心,该知道的事,会让他知道,其余的,我不会让他知道的。”袁朗从容地回答道。
第75章 崩塌
冯理只见了许三多一面,随后四中队被派去参加一场模拟演习,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冯理赶回来,洗去一身疲惫,对着镜子刮胡子,这时听见敲门声。
舍友去开门了,“呦呵”了一声:“我当谁呢,完毕同志。”
拿着刮胡刀的手乍乱,冯理差点给下巴拉道口子,他手忙脚乱地刮完,对着镜子看了两眼,确定自己的形象还算不错,这才出来。
舍友正在和许三多闲聊,见他来了,说:“喏,找你呢。”
许三多的眼睛随之移过来,把冯理从怔怔中唤醒,干咳一声:“什么事?”
“袁朗?”冯理低呼,“我没听错吧,你要问袁朗的事?”
在许三多的请求下,两人来到花坛边,世间的一切都浸透在微黄的夕阳里,更别说小小的两个人了,许三多的脸也被照的暖暖的,脸颊的细绒毛蒙了层光,跟桃子似的。
冯理胡思乱想,可是随着许三多说明来意,并强调确是来打听袁朗后,他的脸色微变,抿嘴不言。
“听说他离婚了。”许三多说。
冯理能说什么呢,只好答道:“嗯。”
“你对他们离婚的事儿知道多少呢?”许三多掐动着一根青草,没抬头看冯理,“听说以后,我心里一直念着。”
许三多本以为自己的离开可以挽回事态,起初,冯理也是这个想法,离别带来的伤感之余,他以为两人的关系多少会缓和点,却没想到许三多人刚走,袁朗就和表姐离了婚。
身为唐梓欣的表弟,袁朗的属下,再没有比冯理看得更清楚的了,久而久之,他也想明白了,这棵看似枝繁叶茂的树是从根子开始烂的,等它轰然倒下,连一声沉闷的哀叹也没有,扒开皮看,竟是空心树干。
如今看许三多抬不起头的样子,冯理自然晓得许三多的心声,又教他如何能硬起心肠,“你别这样,许三多,不用……这样,虽然唐梓欣是我姐,但是我不会埋怨你。”
“两年前,我走的太仓促,忘记和你们道歉了。”许三多看了一眼,又垂下,“对不起,在队长和嫂子的关系里,我、我起了坏作用。”
成为一段婚姻里事实上的“小三”,实在是一件难言启齿的事情,许三多感觉脸滚烫,好像有什么无形的红字刻在全身,倘细心一看这被拉出来游街的人,就能看出那些耻辱的证明。
冯理叹了一叹:“其实,事情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能听吗?”
“没什么不能听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先是从表姐的信里得知他们离婚了,风声很快传到队里,不知是何缘由,风声很快传到队里,不知是何缘由,有人传袁朗刚升迁就抛掉发妻了,一时沸沸扬扬,组织上很关心此事,对袁朗进行了几轮审查,后来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