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大力气,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身体的沉重,但他一点也不敢停。
傅锦时没敢走太远,一是她不放心将褚暄停一个人放在那里,二是她不确定陆家在这附近还有没有人,于是大概找了几样能救急的药材后,又顺道摘了两个果子,便快速往回走。
听到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褚暄停猛地转头出声,“谁!”
他此刻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发带,唇边带着血,全靠着旁边的树支撑着,整个人狼狈地不像样。
虽然天色还很昏暗,可傅锦时一眼就注意到褚暄停抬着的手上沾了黑色的血,她迅速上前,看到了手腕上的伤口。
是蛇咬的。
她离得近了,褚暄停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可算是回来了。”
他早就没什么力气,这一放松,险些倒了,傅锦时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让他坐下。
褚暄停因为不知道把蛇甩去哪里了,便一直没敢坐下,此刻终于能不用再强撑。
傅锦时看着褚暄停手腕处还有些发黑的血,神色有些凝重,她道:“借你的玉冠一用。”
“嗯。”
傅锦时拆下褚暄停的玉冠,借着一旁的树将其摔碎,而后取了其中一小片过来,她对褚暄停说:“你忍一下,我帮你把毒清理了。”
褚暄停应了一声。
傅锦时借着断口处的锋利,将褚暄停的手腕划开,那处开始流出血来,有些发黑,后来血渐停,傅锦时便从旁进行挤压,但依旧还有些发黑,她想了想,还是下了嘴。
褚暄停本来疼的出了汗,却忽然感受到有什么柔软贴在了他的手腕处,他指尖一颤,大约能猜到是傅锦时给他往外吸毒。
“傅锦时……”
他垂下头,依旧是漆黑一片,但他眼前却好似看到了傅锦时握着他的手腕替他清毒的样子。
傅锦时将嘴里的污血吐到一旁,没工夫理褚暄停。
褚暄停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地任由傅锦时。
一直吐了四次,手腕处的鲜血才恢复成了正常颜色,傅锦时松了口气。
“可算是行了。”
傅锦时没做停留,找了片还算大一些的叶子去一旁的河里舀了水,漱了口,回来递到褚暄停嘴边,“漱漱口,免得被毒倒了。”
褚暄停跟着她说的做。
傅锦时又将几株草药塞到了褚暄停手里,“没法煎药,凑合一下吧。”
褚暄停也知道此刻他们不敢生火,于是将药塞进嘴里,嚼了。
然而只一口,苦涩加辛辣的味道刺激的褚暄停本来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傅锦时也知道味道不怎么好,但此刻只能这么凑合了,她安抚道:“殿下,良药苦口。”
褚暄停木着脸,机械地嚼。
傅锦时则是趁着这个功夫将其他的药借着石头捣碎了,敷在了褚暄停的手腕和后肩上。
做完这些,褚暄停嘴里的药也嚼得差不多了,傅锦时将刚才摘来的果子塞进了褚暄停的手里。
“没有糖球,吃这个吧。”傅锦时道:“甜的。”
说真的,褚暄停有些受宠若惊。
傅锦时对他是不是有些太好了,要知道前一天她还在生气。
“你……”褚暄停攥着果子,问道:“不生气了?”
“你都惨成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生气。”傅锦时啃了一口果子,道:“我还没小气到跟个病人计较。”
褚暄停弯了弯唇角,轻声道:“以后不瞒你了。”
傅锦时偏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有你的考量,我有我的想法。太子殿下,不必如此。”
褚暄停此番计划风险虽高,可一旦成功,陆家便彻底暴露,迅速而高效。
利大于弊。
的确是个好计划。
可对她而言,弊大于利,因为褚暄停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褚暄停闻言,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傅四,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清醒理智。”
久违的一个称呼,傅锦时乍一听愣了一下,同时,傅锦时也察觉出褚暄停有些不高兴,她想了想,自己这么说好像是显得她有些冷漠,还有些不识好歹。
“我并非那个意思。”她解释道:“你是太子,你做事有你的立场,权衡的利弊与我并不能完全相同。对你来说,铲除了秦云陆三家后,剩下四皇子,虽是阻力,可有他同敌国合作这一点,扶清斗得过他,而且有了女子科举,扶清登基也有了支持,你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便是此番出了意外死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