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搭在傅锦时手上,踩着马凳下了车,问道:“什么事?”
傅锦时并不意外褚暄停这样问,她都做的这么明显了,褚暄停若是不问才是装傻。
“西延柏。”傅锦时开门见山道:“留他一命。”
“为何?”褚暄停边走边问。
傅锦时抿唇,片刻后道:“他曾是我阿爹的收养的义子,是我的弟弟。”
此言一出,褚暄停脚步陡然顿住,他诧异地看向傅锦时。
傅锦时本不想说,傅家如今本就担着叛国的罪名,若是再与西延柏牵扯上关系,就更不好了。
“西延柏不是被天楚皇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吗?”褚暄停问。
“从七岁到十岁,他一直在傅家。”既然已经说出来,傅锦时知道便不能有丝毫隐瞒,“当年西延柏的父亲并非真的沾染恶疾亡故,而是天楚皇帝下的毒。襄王妃并未亡故,而是被天楚皇帝囚于宫中。西延柏也并非是襄王之子,而是天楚帝王之子……”
襄王与襄王妃青梅竹马,可天楚皇帝也喜欢襄王妃,在一次宫宴上,还是太子的天楚皇帝与襄王妃双双被下药,两人有了一夜,也是那一夜后,襄王妃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将事情同襄王说了,本欲解除自己与襄王的婚约,却被襄王拒绝。
后来二人成婚,襄王妃生下了这个孩子,便是西延柏。
而西延柏最开始的名字是薛游柏。
后来襄王被害,襄王妃被迫假死囚于皇宫,西延柏则被强行改了名字,还是以怜惜和恩赐的名义。
七岁时,他发现了真相,跑了。
流落到了边境后,被九岁的傅锦时捡了回去。
当她拎着一个破烂小孩回家时,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西延柏小时候长得白净漂亮,所以起初,傅锦时以为是个小姑娘,不然也不会捡。
所以后来知道他是个男孩时,傅锦时颇觉可惜。
一开始的时候,西延柏不说话,连名字都问不出来,他们便喊他“阿九”,因为这是傅锦时捡回来的第九个小孩。
傅锦时会把每一个捡回来的孩子治好伤后再送走,可西延柏是个例外,因为傅锦时在他伤愈后,发现西延柏不是不说话,而是忘了怎么说话。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在知道真相后,西延柏因为刺激过大失语了。
西延柏在傅家这一留便是三年,但他是在两年后第一次开口说话的。
当日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傅锦时的名字,第二句话是自己的名字“白九”。
有了这两次开口,后面情况越来越好,在这期间,他一直乖巧,傅家人都喜欢他,也逐渐把他当成了一家人,后来征求了他的意见后,傅大将军便收了他做义子。
傅锦时很开心,她有了一个弟弟。
可好景不长,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的关系瞬间破裂。
第107章
十月的永州格外冷,时常会有大雪。
而这一日,大雪下了一夜。
非鸣因为前一日受凉染了风寒,白日里虽已退了热,但傅锦时怕她夜里又烫起来,所以半夜起来去她的屋内查看情况。
谁知她刚出门就看见了院中雪地上的脚印。
那些脚印已经不是很明显了,被后来的雪屑掩盖了许多。
傅锦时拎着灯笼顺着脚印走,发现是从西厢房出来的。
她的院子里除了她住的主屋还有东西两间厢房,非鸣住的是东厢房,白九住的是西厢房。
傅锦时站在屋门口,因着男女身份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当初她以为白九是个姑娘,便央着父亲让人住到了她的院子。后来知道不是姑娘后,她也没忍心让他去旁的院子,那种感觉像是将人赶出去。她看着白九可怜的样子,不忍心,于是便这样住了下来。
傅锦时等了一会儿,屋内并没有人应,她担心有意外,便直接推门而入。
今夜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屋内漆黑不见五指,傅锦时没有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向了白九的床榻。
待到终于近了,她掀开床帘,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到榻上只有铺开的被子,没有人影。
也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越来越近的光亮。
傅锦时心中忽的重重一跳,连忙出了屋子,却见阿爹和大哥带着鹰卫进了院子。
傅铮与傅形辞见傅锦时是从白九的房间出来无比诧异。
“阿时?”
傅锦时提着灯笼上前,“阿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