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连连点头,初见这孩子就觉得与她有缘,只可惜她行事不端,为人处世实在不像谢家的子嗣,如今她竟出息成了这副样子,说起话来有条不紊,谢夫人越看越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四丫头。
还是雅红笑着接过药瓶,“多谢姑娘!若非姑娘,我们夫人这病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姑娘方才说针灸,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金针解毒之术并不难”,银儿淡淡地出言打断她的话,“只需与郎中说中的是头风散之毒,郎中自当为夫人解毒。”
说罢与谢夫人微一福身,看向沈昭华道:“想必夫人还有重要的事要做,银儿告辞,夫人请留步。”
谢夫人仍是呆呆的,直到看见人翩然出门去方才落下泪来,“四丫头,我的四丫头!我好糊涂呀!”
雅红赶紧劝住,“夫人,来日方长。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呢。”
谢夫人止住眼泪,灰心道:“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冉宝儿闻言急得在地上不住扭动,可惜嘴被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粗壮婆子拖着自己往门外走。
“你们谁敢!”
忽然,柳兰蕙从外面闯了进来,一头撞开一个婆子,扑到冉宝儿身旁,大喊道:“宝儿有了身子!”
另外一个婆子闻言顿时也手软,柳兰蕙趁机拔掉冉宝儿的塞口,冉宝儿便放声大笑,“想休了我?可惜呀,只一晚,我就怀上了清和的孩子!不信你将王银儿那丫头再叫回来,让她把一把我的脉,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谢父随后走进来,沉声道:“怎么回事?”
柳兰蕙哭道:“亲家,宝儿确实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头胎不稳,又怕沈昭华容不下,这才瞒着没说的!清和是谢家的独苗,宝儿腹中怀的可是他的长子!千错万错,求亲家看在这孩子的份儿上,容我们母女一条生路吧!”
这边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谢父其实早就在外面将事情了解个七七八八,本不打算过来,柳兰慧却突然说冉宝儿怀了身孕,他心里便改了主意,决定将他们母女留到生产之后再说。若生的是个儿子,就让她们留下,若生的是个丫头,那就到时候再说。
谢父主意已定,就想将事情糊弄过去,因就沉下脸来喝道:“有身子的人还不快回去将养,在这里哭哭啼啼闹什么?”说完又看向沈昭华,“你这个做儿媳妇的在婆母房里喊打喊杀像什么样子?还不快退下!”
沈昭华见他各打五十大板,怎么还能不明白,当即将心一横,眸光锐利地看了轻云一眼,厉声道:“还等什么!”
轻云和出岫两个丫头立即将柳兰蕙推开,一人拽着冉宝儿的头,另外一人将一丸药直接塞到了她喉咙里。
冉宝儿冷不防咕噜一口将药吞了下去,随即满脸惊恐,手直接往嗓子眼儿扣,想要将药呕出来。那两个婆子岂能如她的意,早就一左一右将她按到了地上。
谢夫人已惊得跌坐在床上说不出话,谢父则又惊又怒,厉声道:“沈昭华,你想造反么?”
沈昭华微微一笑,“父亲容禀。此女先后在母亲和儿媳的吃食中下毒,若非儿媳及时发现,假以时日,恐怕母亲和儿媳就要双双丧命了。如此狠毒心肠之人如何能做谢家之妇?
她腹中怀有胎儿又如何,这孩子若是生下来,我容不下他,那是我沈昭华没有容人之量,不配做一府的主母。可如今这孩子还未满月,不过是一滩血而已,我岂能容她?清和与我年纪尚轻,不怕往后没孩子。”
“你!你简直一派胡言!”
谢父怒到极处,欲要亲自过去拉开那两个婆子,不料却被沈昭华上前一步拦在跟前,“父亲有所不知,红花麝香珠的药性霸道,就算是她吐出来了,腹中胎儿必定损伤,届时分娩出个什么东西,昭华可不敢说!”
“你这毒妇!”
谢父忍无可忍,扬手就要打她的耳光,沈昭华毫不退让,竟怒目而视,准备生受了这一巴掌。谢父抡起胳膊便要往下打,手到半空中却被人用力钳住,动弹不得。
回眸一看,竟然是谢琅。
“父亲,我早就与您说过,我见不得男人打女人。”
谢琅说罢将谢父的手甩开,整个人挡在沈昭华面前,“今日之事昭华处置妥当,事已至此,更无须再议。”转头吩咐下人,“还不按照夫人的吩咐,将那两个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