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听得入神,段不循便笑道:“莫急,等孩子满了一生日,咱们一家三口便可以动身,临清,济南,襄阳,泉州,成都,张掖……江南塞北,天涯海角,各有各的风光,你想去的地方,咱们都走一遍。”
静临急得踢他,“反正现在也是不让我见人,不如现在就动身,在外边将孩子生了,带回来就说是和旁人生的,管你叫段叔。”
这样的话她近来常说,心情好了是段叔,心情不好了就是段大哥、段大爷,段不循开始时还听得直抽气,听多了就只是笑呵呵地任她过嘴瘾,心里却是知道她这是意难平,还是觉得委屈,由此便愈发地对她好,想要加倍补偿她这份失落。
静临有孕之事旁人不知,有两个人却是知情的,一个是翠柳,段不循已经叫人给她送了信,只是不知她和信哪个先到成都;另外一个就是银儿。
银儿知道静临心里不痛快,劝慰道:“他那遭遇的确是寻常人没经历过的,想的做的和咱们不一样,也是情有可原。他想的也并非毫无道理,就说柳金龙那档子事……事明明是咱们做的,柳家人还不是将账算到了他的头上,想必他也是顾虑到这个,这才如此安排的。”
静临听后默然无语,半晌才叹息道:“也许吧,自打跟他住到一处,我竟然就将这天大的事给忘到了脑后,或许是我太过于依赖他,反倒忘记了他也是个血肉之躯,也有担心忧虑的时候吧。”
银儿瞅着廊下来回穿梭的下人,不由笑道:“你这阵势,就算是王府的贵人待产也不过如此了。他那点担心忧虑都在你和这个孩子身上,想来也是头胎的缘故,是以格外紧张些,往后若是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他未必会这样如临大敌,你也就不必藏着躲着了。”
静临点点头,拈了一块芡实山药糕吃了一小口,心里也觉得宽松了些。
他的确是用心良苦,这宅子里里外外伺候的下人都是外地人,除了日常洒扫、浆洗衣裳、生火做饭的之外,身边贴身伺候的还有玉钿和金钏两个,是从山西会馆带过来的,都是信得过之人,做事也伶俐。
专管饮食的婆子有两人,一个是徽州人,做得一手好徽菜,另一个叫赵嫂子的是嘉兴人,最擅调理孕妇饮食,从前是在宫里当差的,见过的事多了,嘴巴素来是极严的。
此外还有两个接生婆子、两名擅妇人病的府医,都是随着静临一起入住到此处的,不到生产不允许他们出府。如今也不怎么用得到他们,他们日常除了请安问候之外再无旁的事,每月白拿着丰厚的月钱,比在外边忙活一年赚的都多。
园子和外院由冯时带着一干护卫把守,看得密不透风,苍蝇也飞不进来一只,日常用度都有专人送进来,出去采买的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静临想到这些不由又觉得好笑,她是生孩子,又不是密谋造反,这些事他也真做得出。等到孩儿生出来,她就不信他真能由着孩子叫他段叔。
她都想好了,若是谢清和愿意,就叫孩子认他做义父,届时且看段不循作何反应。
静临想着便忍不住翘起嘴角乐出声来,段不循还以为她又在话本子里看到了什么好笑的,因就问道:“他又写什么不经之谈了,与我说说。”
见人摇头而笑,又将人抱到腿上,皱眉道:“你怎么干吃不长肉呢?”
“谁说的,我都觉得自己腰粗得不行”,静临撩起褙子,捏了腰上一圈软肉给他看,“你摸摸,从前哪就这样了,这还不叫长肉么?”
她本就生得白,这些日子又生怕自己肚皮生纹,是以日日都要用银儿送的药油擦身,因此便将一身皮子养得愈发白里透红。小腹微微凸起,阳光下泛着粉润的色泽。
段不循的眼睛被这粉红的软玉一晃,竟然没敢去碰,伸手便将她掀起的衣裳给拉了下来,“快别着凉了。”
静临忽然发觉他眼神躲闪,不由双手捧上他的脸去亲,他过了一会儿便受不了了,她却不愿意放过他,在他耳畔呵气如兰,“你摸摸嘛,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都变大了。”
段不循被她撩拨得难受,捏着她的脸求饶,“姑奶奶,你别折磨我了。”
静临在他怀里吃吃地笑,眸光如波,睃着他小声道:“银儿说过了头三个月就可以了。”
“我知道。”他轻声道,随即在人的额头、鼻尖和嘴巴上都亲了一口,又抱紧了些,道:“头一次生,还是稳妥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