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的是……嗯……是银子。”
“知道,”他嗓音里带着情欲,语气却像是哄小孩子,“答应你……乖,别想这个了,想着我,感受我……告诉我,从前,有人让你这么快活过么?”
“你……你怎么总问这个?”
“你上次还没告诉我。”
段不循的手掌很大,手指很长,指关节微粗,指腹温热而粗糙,是极富阳刚之气的、男子的手……何意百炼钢,竟化绕指柔,静临在他手下忍不住剧烈颤抖,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没有、没有过……只有你……只有你……”
他这才满意地笑了,拍了拍她的光滑的屁股,看了又看,安慰似的在额上亲了亲,“乖。”
往后接连几日,段不循一直留在云天间里陪着静临。静临被他看着,凉水不让碰,凉果子不让吃,心里真要烦死了。
好不容易捱到小日子过去,静临早就闷得慌,便忙着在他眼前伸胳膊踢腿,以示精力充沛、孔武过人,可以出门了,段不循这才教人备了马车,车里茶水点心齐备,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原先说的是先去打几套头面,再去做几身衣裳,最后再去看看玉颜堂和柳家老宅,商议下如何重建。
静临却临时改了主意,说他的伤臂看起来也快好利索了,如今天气渐热,捆着厚厚一层杉木皮岂不遭罪,该去惟初草堂让程先生看看,能撤就撤掉。?
段不循略一思忖,看了她一眼便点头答应了,“也好。”
第101章 冷嘲热讽同门相欺,用心良苦程一训徒
五月末的天气温暖得恰到好处,潮白河畔不知名的野花都被熏风吹开了,紫的、黄的、白的,丛丛簇簇,点缀在绿油油的河堤上,宛如一条织锦绣金的彩带,灿烂地蜿蜒至惟初草堂门口。
草堂内,泽兰筑前两排榴花胜火,树下用簸箕晒着金银花、陈皮和当归,药香萦鼻。
银儿将头发高高束在头顶,穿着身纯白的圆领袍,盘腿坐在树下竹席上,翻拣草药的功夫也不忘带着本方集翻阅,偶尔听到山里的鸟鸣和犬吠声时才微微出神。
目光望向远山浅碧的轮廓,澄光如练的潮白河,再到百草厅上斗笠般的茅草顶子,檐下悬挂黑蒲桃般的君迁子和成串的蝉蜕……惟初草堂宛若世外桃源,远离一切红尘纷扰,令人忍不住生出种一生一世的错觉。
错觉……银儿回过神来,很怕眼前的一切果真是种错觉,梦醒时分,自己仍是那个误入歧途、一无所有的王银儿。
从前只当拜师学艺是个念想,偶尔念叨、心里想想也就是了,没想到这念想如今竟成了真,自己竟真的拜到了程先生门下,得师父耳提面命、悉心教诲,每日与众位师兄弟一道,辨经、识药、论方……这一切,从前做梦都不敢想。
这些日子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了,除了偶尔思念静临和翠柳,生怕女子的身份暴露以外,几乎再无旁的烦恼了。
心底唯一担心的,就只有医术不长进,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
前几日听小春有意无意地透露过,待到三年出徒以后,师父似乎有意从十名弟子里留下一人,与小春一道带在身旁,作关门弟子继续教养,以承衣钵。
银儿想到此处,稳了稳心神,又继续翻阅起手中的方集了。她天资尚可,只是起步太晚,须得付出常人几倍的努力,方才能在众位师兄弟中间争得上游,一刻也松懈不得。
才凝神读了几页,冷不防背后伸过来一只手,一下子将方集夺了过去,“本草方集……啧啧!”杜仲将书扔给李天潇,“难怪远志每次考试都能拔得头筹,原来是背地里偷偷用功的缘故!”
银儿静心读书,忽然被人打断,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心下不禁微恼,只是不愿生事,便平静道:“让两位兄台见笑了。”
手一伸,示意李天潇将书还回来。
杜仲笑嘻嘻地将她的肩膀一揽,“大热的天儿看什么书!走啊,一起到潮白河洗澡去!”
银儿只觉肩上掉了块火炭,恨不得立即拂下去,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往旁边挪了两步,淡淡道:“在下自小畏水,就不去了。”
“你怎么回事?”杜仲撇嘴,“相处这么久了,还跟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忸忸怩怩!洗澡不去,喝酒不去,打叶子牌也不去……怎么着,瞧不起我们?”
银儿脸色涨红,勉力伪装着男子的粗嗓,出口的话却底气不足,“没有,杜兄误会了,我只是……只是独来独往惯了,不惯与旁人相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