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清她心中的小盘算。
絮娘瞬间像是被人握住脖颈,空气变得稀薄,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愣愣地看着洛石的嘴唇,薄唇翕动,耳边响起他冰冷的声音。
“想往山上走,若是遇到了穷寇流匪,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机会活下来。”他的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你猜,若是被今夜那伙人知晓了,他们会不会来找你算账?”
絮娘登时如遭雷击,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冷的。
第197章 赵家兄弟
她怎么忘记了,在驿舍尚且有一处地方可供自保,可是出了山林,遇到走投无路的匪寇,小命都可能不保。
洛石见威慑住她,又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其他四人,缓缓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虽然没有别的动作,但是五个人心底都清楚——如果自己敢生出一点异心,他会立刻察觉。
屋内,灯火如豆。
驿舍中一贫如洗,好在马车上物资齐全,不至于只能借月光。
李意清坐在木板上,毫无睡意。五年中虽然大多在其他州府度过,但是吃穿用度从无怠慢,乍然睡上一张纯木板,当真不习惯。
茴香和毓心也十分不自在,她们看着干巴巴的床板,当即决定去将马车里带着的褥子厚厚铺上一层,李意清想到屋中的细碎尘埃,伸手拦住了她们。
“算了,一晚而已,不必这么讲究。”
李意清摇头否决了毓心和茴香的好意,今晚已经夜深,若是现在重新铺就,明日一早又得重新收拾,一来一回,麻烦得很。
因为毓心和茴香守在一旁,元辞章踏步走到屋外,坐在低低的门槛上,闭目不语。
随行的侍从分为两拨,一拨守前半夜,一拨守后半夜。换岗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元辞章耳力极好,顷刻睁开了眼眸,和当值的随从对视一眼,后者屏住呼吸,走到门边。
门外,是今日听过的大剌剌声音。
“大哥,这驿舍看着破旧,只能睡这?”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开只是虚掩着的大门。一进门,那位小公子脸色大变,猛地咳嗽几声:“这是活人居住的地方吗?闻着这么呛人!”
年长少许的男子摇了摇头,脸上布满无奈,声音平静而理性:“行商在外,又一处地方供栖身已然不已,莫挑三拣四。”
说完,他抬步走进驿舍。
和前面观察情况的随从正面撞上,他滞了一刻,抬眸望着来人,又掠过他看向站在月光下的元辞章,微微拱手,语气和缓:“好巧,今日和阁下有一面之缘,不曾想还能遇见。”
元辞章微微俯身,还了半礼。
当时匆匆一眼,擦肩而过,没想到这男子心细如发,萍水一面,也能记住。
那人见元辞章不语,温声道:“还未自我介绍,我名赵渚,这是舍弟赵凉,家中经商,故而多少有些看人的本事在身上。”
赵渚一面对元辞章说话,一面伸手摁着赵凉。
赵凉被牢牢压制,也对着元辞章拱了拱手,“我叫赵凉。那驿舍空荡,即便有人,多是从西北往内陆走,只有我们两行人马反其道而行之,当然很容易记住。”
他说话直来直往,不像赵渚一般圆融,元辞章看着他,忽然想到了还在念书的元咏赋——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赵家在西北能把生意做大,端看这一身识人的本事,眼前人气度不凡,霜白长袍月光加身,姿态轻松写意,淡然又出尘。若不是身边林立数名侍卫,真像误入凡尘的谪仙。
当得起一句风华绝代。
看衣服料子,像是京城中兴起的款式,眼前人身份非富即贵,不可小瞧。
赵渚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态度放得更加亲和,没有多舌地询问他们为何现在这个点到西北来。
夜风习习,元辞章也没有和他们促膝长谈的打算,道:“驿舍长久不用,将房舍收拾一番可住人,诸位自便。”
赵凉伸手扯着赵渚的衣角,低声催促道:“大哥!你说啊!”
赵渚回头看着自家弟弟,虽然身高逼近他,但是举动心性,显然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赵凉不知道赵渚心中的盘算,只会睁着一双湿乎乎的眼睛望着他,像是路边偶然遇到的小狗,收敛了张牙舞爪的利齿,变得乖顺起来。
赵渚被他缠得没有办法,硬着头皮道:“阁下留步。”
元辞章顿住脚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