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石立刻应了一声,伸手捏住匪寇的下颌,用力一拧,咔哒一声,下颌骨脱臼。
匪寇呜呜叫着,再也说不出话,待遇比之前,更是天差地别。
他心中有悔,恨自己没能遮掩住情绪,可是再多的后悔,也说不出半个字。
洛石用壮年男子拇指粗细的绳索将匪寇绑住,匪寇看着凶神恶煞,实则干瘦,他拎起匪寇,就像是拎起一个小鸡仔般轻松写意。
夜色中他在院中扫了一圈,见东侧房屋门口堆着柴禾,径直走了过去,推开房门后,将人丢了进去,溅起一地尘灰。
剩下的五个人见李意清随行身手不凡,心中已经信服几分。妇人绞着手指上前道:“我名絮娘,今夜几位贵人在此,我们放心不少,驿舍简陋,我让张伯先去打扫,你们现在屋里小憩片刻。”
李意清让毓心拿一些干粮来,毓心走后,她重新审视面前的妇人。
妇人面黄肌瘦,怀中的小孩面相十四五岁,怯生生地望着李意清。
李意清望着她,心中闷得厉害,她们并非主犯,只是助纣为虐的伥鬼,受人胁迫,既可怜,又可恨。
倘若自己并非有力自保,估计也成了她们冷眼旁观下的一缕孤魂。
元辞章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住李意清,知道她心中膈应,对身后的随从道:“你们去收拾几间屋子,再去山泉打些水。”
驿舍还堆放着柴禾,烧一壶热水还是足够的。
随从闻言,立刻四散去了,只留下四个牢牢守在身边。
絮娘被忽视,按着小孩肩膀的手紧了几分。她有些懊恼,又觉得委屈,世道如此,她只是为了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可惜,眼前一行人皇亲贵族,看着就富贵无比,若是从他们手底流露出几分钱财,哪怕些许吃食,都能好受不少。
她将自己最后的希冀落在元辞章身上,这位公子声音春风化雨,应当不会见死不救吧……?
元辞章对妇人哀求、沮丧又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神视若无睹。他从来不是什么天性温良的端方君子,尤其是面前人让李意清心中绞痛。
“我扶你到树下坐一会儿。”
话已出口,元辞章扶着李意清,察觉到她双腿颤抖,又默不作声将她打横抱起,走到树下。
李意清轻声惊呼,伸手抓住了元辞章的前襟,本想推辞,又想到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推拒的手转变意味,变成虚虚的扯着。
像是怕他抱不稳,自己会掉下来。
絮娘不死心,将孩子往前一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公子心善,施舍我们一些吃食吧。这孩子已经好几日未曾吃饱,现在瘦弱得皮包骨头,这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
李意清倚靠在元辞章的怀中,视线落在颤抖不已的孩子身上。
他抿着唇,有些不安地想要回头望,可是却被絮娘牢牢的扣住。
李意清闭了闭眼,有些疲累地道:“洛石,你看好他们六个。明日熙州知州来了,一并将事情禀上去。”
说完,便将脑袋埋入元辞章的怀中,不再理会。
洛石有些茫然,视线询问地看着元辞章,元辞章抱着怀中人,对他道:“今日分一餐饭食,明日人来了,是非对错,又府衙审决。”
絮娘拽着孩子瘫坐在地,望着连视线都没有分给她的元辞章,心中喜忧参半。
总算能吃上一顿饱饭了,可是等明日知州一来……这么多性命,估计免不得蹲坐大牢了。
絮娘心中还有些不死心,她其中期期艾艾,想问是否能留住性命,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她犹疑的时候,随从上前道:“驸马,房舍已打扫干净。”
元辞章微微颔首,抱起李意清,头也不回地离开。
絮娘“哎”一声,见他们走远,忽而想到——何不吃了这顿饭,等吃饱了肚子,趁夜逃走。
牢狱之中,想想就骇人的很。
她心中这般想着,越想越觉得可行,眸中光芒点点,和之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伸手去够自己的儿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其他人听。
他们对山路熟悉,往那深山老林一钻,这些人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找到已经逃走的他们。
她心中砰砰直跳,一抬头,忽然看见洛石像一尊玉面罗刹一样站在面前,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沉冷,活像是能看见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