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秋冬各式场面多,好的珠子多备些。对了,城中几位大人,也要早做走动。”
叶任生点头,“我备了些江南片茶,都是头茬的好货。”
“嗯,”叶老爷将字放下,“话说,此番南下,那江州之事谈得如何?”
估计干事们也报备过一些,叶任生便捡着浣家帮洽谈时的重点事说,末了想起来,“还要多谢父亲及时来信告知,那神医弟子前往巴怀山祭奠之事。”
“浣大佬之女一事,能不能成,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叶老爷说。
“是,我也不曾向他保证过什么。”
“那便好。”
说罢,叶家老爷理过袖口,将后写得那副字撂在了她身前,“抄过家规和掌事训言之后,再用饭。”
叶任生连忙接住,“是。”
待人走出亭子后,叶任生才展开父亲墨宝,无题无款,唯有十六字力透纸背。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叶任生蹙眉念过,久久默然。
作者有话说: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增广贤文》
第42章 争执
◎弯弯绕绕花心肠◎
每次远途归来,商会便有许多事,走商期间积攒的事务加之后续商事安排,繁琐又劳心。光是惯常短暂的早事,都被延长至一个多时辰,甚而商讨不完,还需得开晚事。
因此不过两日,叶任生嘴角便破了疮口,敷过几回药才消下去。
照往常经验,掌事助干会在走商期间轮班上岗,代替掌事处理基本事务。叶任生临南下之前,特地调了其他行商回来的心腹干事协同理事,按理说,不应该还如此忙碌。
这一切都还要从那诡计多端的罪魁祸首林啸洐说起。
此番南下抢收,叶任生的紧要目的就是江州浣家帮,这好不容易前头谈妥,还在涟州做过临时会议,就等着返晟开众会,商讨合约起草拟定,待不日前来的浣大佬签约。
谁知回来开正式商会提议之时,竟遭到了那在涟州不吱一声的林啸洐的反对。
这叫叶任生好生气愤,连声质问他在江南为何不做反对,也从不与她商讨,如今都箭在弦上了才来否决。
然而那厮毫无愧疚之心地大言不惭道:“谁又能料到叶掌事心思如此活泛,也不事先商量便径自去商谈,还在大家为了果子抢破头,思绪不清晰之时仓促提议,这厢大家都还没明白过来一是什么,叶掌事便连二三四五都摆了出来,趁人猝不及防,大行一言之堂。”
叶任生立时火冒三丈,“我自京都返回时便在商会提过此事,是你病病歪歪不来坐班,且向来流连**不学无术闭目塞听,眼下竟反来怪他人?”
“人食五谷难免百病,肉体凡胎还能都化仙成佛百毒不侵?叶掌事这话好无道理啊。”林啸洐双手一摊,姿态箕踞。
“你!”
这厮分明是在胡搅蛮缠,叶任生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回想过近日来的种种异常,终于明白,这厮怕是早就等在这头了。
“你口口声声言称仓促,可在江南,你林氏商队之眼线何日少窥了一回?便是回收弃果也早早下手,丝毫不比我叶氏晚半分!谴我一家之言,你脸上不觉害臊吗?要知道与琼州商谈可比江州远得很呐!只怕你林氏老早便打定了主意,否则被我那般‘猝不及防’,你怎可能跑去琼州谈合作?你林氏暗中作梗,如今倒打一耙,分明厚颜无耻!”
林啸洐嘴角一勾,笑中显出几分怪异,“琼州樊家主事人彼时就在隆州出货,隆州距涟州路途并不远,我不过是趁其方便前往拜访顺便商谈,怎的到你嘴里就成了早有图谋?叶掌事你这话未免欺人太甚。”
隆州也处江南,同涟浔桧三地及琼州之距离,皆算不上远,若是一上一下折中取,涟州与琼州间,隆州确实是距离绝佳之地。
现下叶任生全明白了,那厮当初接连几日见不着人影,原是跑去隆州会人去了。从茶楼会毕到发出邀约,再到共赴隆州,可当真是雷厉风行,片刻必争。
什么樊家人恰好在隆州出货,都是鬼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如今回想,怕是在众掌事茶楼小会之前,这厮的耳目便从她这里探到了消息,快马加鞭地约了人定了事儿。
枉那厮还故意满身酒气,谎称逛遍江南花楼,原都是故意做戏给她看。
虽然知晓这厮向来诡计多端,不循常规,却也从未想过他会做到如此地步,简直令叶任生瞠目结舌。
叶任生不禁接连嗤笑,那笑中有遭人摆过一道的自嘲,更有全然的鄙夷与蔑视。
那笑更令林啸洐听了极为不爽,“叶掌事大可不必如此怪声怪气,我不过是在你的提议之下动作快了一步,况且,你叶氏不也是抢在人前收了弃果才告知大家,从商为利,人皆为己,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