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州嘉商(89)

昙儿走出亭子,不稍片刻,便端来一碗莲子羹。

叶任生嬉笑着接过,莲子羹入口甘甜微凉,这般时候吃起来,甚是沁心,故而叶任生几口便吃了个精光。只是这点心般的东西不顶事,反叫她愈发腹饥难耐。

本想偷偷向昙儿再讨点,谁知还不待她使眼色,叶家老爷先开了口。

“莲子羹好吃吗?”

叶任生吓了一跳,立马收了神,“好吃是好吃,就是不顶饿。”

“挺好,莲子羹空腹吃起来,更败火去燥。”叶怀清说。

以为父亲是挂念她一路劳顿,叶任生不禁嬉笑着谢过关怀,哪知叶老爷根本不是那么个意思。

三句话未过,便挑开了话头,“听说你此番回城,并未同商队一起,且还落后了两日行程,是为何故?”

闻此,叶任生心头一震,眉眼流转。商队提前两日回来必然要跟老爷汇报,自己未现身父亲也自然会问,只是她不太清楚父亲是否有听到什么风声,毕竟商队的弟兄们也都见过徐徊。

说起来,如今她年岁已至,便是有“意向之人”也不足为怪,况且徐徊也并非那登不得台面之人,然而她心头还是莫名发虚。

思来想去,叶任生还是决定不隐瞒,“我遇到了一个人。”

闻声,叶家老爷笔尖微顿,遂又继续游走,面无波澜地问:“什么人。”

“他姓徐……”

不论是近来才听到风声,还是早前便有心理准备,叶家老爷的毫不意外,反倒叫叶任生心里没那么虚了,故而她将徐徊其人其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父亲。

听罢一席故事,叶怀清面色瞧不出喜怒,只是眉心轻蹙了起来。

叶任生见状,低声嗫嚅道:“徐徊是极儒雅之人,也是个苦命人,年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但满腹才华,故而受恩人赏识接济,是个可靠可信的人……”

“可不可靠,总要见了才知道,”叶怀清终于抬眸瞥向了她,“来了晟州,叫他来见我。”

“是。”叶任生带有几分忐忑地点过头。

本想着再多同父亲说些徐徊的事,然而前者却完全没了兴致,面色如常,语气却陡然冷了几分,“打你懂事那日起,我便告诉过你,叶家的子女从来与他人不同,长房所出更是。你承接掌事之印起,所有儿女私情都已摒弃,今日你便是遇见了天仙下凡,也不该弃商队不顾,何况,我听闻你路遇悍匪,身边仅有四人……”

“我并无大——”

“混账!”叶老爷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叶任生并不常被父亲如此训斥,立时闭口不言,跪地认错。

仔细想来,父亲此番所斥无错,她不过是侥幸,倘使林啸洐并未出现,她又焉能于此说出无大碍之话来。一旦她真的出事,且不说前头林氏一干外族如何,便是后头几房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宗族叔父,就能将祖辈基业给四分五拆了。

见其认错坦诚,叶怀清便未再多言,面上怒色很快便散去,但却并未叫她起来。

亭内一时静默,再写过两幅字后,叶老爷才开口道:“京上有信儿传来,鄢姬苦暑,吃遍御药仍不去根,圣上翻古书发现一高山之花,名为白凤斛,花开若白凤展翅,最解美人苦暑。你遣几个人去西边探探,据说那花生在西边。”

闻此,叶任生立时皱紧了眉头。

这“信儿”和先前阿骞说的“信儿”虽同为京里来的,但显然不是出自同一张嘴,她向来不愿掺和这种差事。

“眼下各处都在忙时,商队恨不能今日回来明日再启程,哪还有闲人去寻那摸不着边际的花。”

叶怀清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刚‘招过安’,就叫他们去。”

“可他们大多数人连商都还未走过一回,根本成不得事,况且我已打算叫他们去跑西北。”

“那不正好,都向西,历练历练无妨,”叶怀清蘸过墨,“左不过是鄢姬思念故土,他们能寻到最好,寻不到也无碍,带些尅国特产花卉回来即可。”

尅国即西域尅什伊国,正是那鄢姬出生之地,两年前鄢姬随尅什伊国王来朝,天子见之倾慕,几经劝说才使其留在大胤为妃,当朝天子重情义,故而对其十分宠爱。

只是这般博美人一笑之差事,劳心伤财,惠不及民,叶任生再是忠君爱国,也不愿为。

然而叶家老爷显然早已做好了打算,“听说那名唤伽佶的甘宕人不错,就叫他去办。”

“父亲——”

“好了,”叶怀清收了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闻此,叶任生只得咽下后话。

“还有,”叶老爷掷下笔,将纸张拿起,轻轻吹过墨迹,“近来东边天气异常明显,往年珍珠压价能到每斤250贯,今年恐怕压不住,尽力而为。今秋收购时你多加留心,尤其是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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