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对方并未在韵清阁内多做停留,反而从偏门走出,进入暗巷,他本想紧随而出,但不知对方是察觉了他的存在,还是单纯警惕,忽而转头来回查探。
林啸洐立时闪躲,随手挽上身旁一不停示好的姑娘,“哎呀客官,您怎的突然这样揽着人家~”
余光瞥到对方仍在打探,林啸洐只得装作微醺,“你们阁里的金莲姑娘呢?”
“客官你说谁呢,人家不认识什么金莲姑娘。”
“不,不是,是衿娘……”林啸洐摇摇晃晃。
“衿娘啊,”那姑娘恍然,“那是我们阁主的朋友,不接客的~”
“哦,不接,”林啸洐乍一闻此,有些怔忪,“不接客?”
“是啊,她一直都在三楼,很少现身,也很少有客官会找她的,”那姑娘见他蹙眉,立时谄媚,“爷,我来伺候您也是一样的啊~”
林啸洐从怔忪中回神,瞥了眼出口,人影已经不再。
他连忙将那姑娘推开,“多谢,但不必了。”
说罢,他便朝偏门跑去,只是临出门前,下意识回头瞧了眼阁内,眉心愈发深沉。
待他跑出韵清阁时,曹彦识的身影已经出了暗巷,好在他脚程够快,正巧见他进了一处不起眼的裁缝铺内,将门关上。
林啸洐等候须臾,见四下无异后,迅速逼近裁缝铺。然而他贴在门前没听到丝毫声音,只得转身闪进旁边一条极其狭小的夹道内。
少顷,二楼的窗内隐隐透出烛光,林啸洐撑着两侧墙壁悄声攀了上去。
胸膛伤口还未完全痊愈,运力时难免疼痛不适,他只得咬牙忍下,爬到窗前,悄悄戳开了窗纸。
“今日怎么晚了?”
“城中商贸日渐恢复,往来人流复杂,总觉得有人跟着我,甩尾时多花了些功夫。”
房中除了曹彦识,还有一个背窗而坐的男人,听音色,该是与曹彦识年纪不相上下。
“嗯,万事小心些不为过,”那人点头,“但是曹大人,诏令为何一直未下,难道是你们折子上呈不顺?上头可一直在催诏令。”
曹彦识摇头,“呈递无碍,据说上头下派了廷司判的人。”
“廷司判?”那人惊诧,“为何要派廷司判的人下来,难道是皇上起了疑心?”
“应该不至于,廷司判本就是大案要案定案时的最后一环,明旨下达前都会走个过场,此地与别处不同,诸事直达天子,上头自然会更严谨些,廷司判不碍事。”
“当真?”那人犹疑,“别到时候再给他翻出了什么不妥的。”
“放心吧,我和大人十分小心,就算他查出了个别不妥,也都是办案过程中常见且会被忽略的小漏洞,那都是我等故意给他留下的,”曹彦识冷笑,“毕竟大老远来一趟,总得叫他忙一忙无关紧要的,才不至于闲到去查些不该查的。”
“纵然如此,还是得谨慎,大业将成,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还请告知侯爷放心,臣等绝不会辜负他的期望。”曹彦识作揖。
对面那人也作揖,“我一定带到,时候不早了,曹大人赶紧回去吧。”
“好,那我先走了。”
说罢,曹彦识站起身,对面之人也随之起身,互相作揖后,曹彦识走出了房间。
而那人将曹彦识送出去后,又返身走回案前,林啸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他的脸,随而双眸大睁,满脸惊诧。
“高长奇……”
林啸洐下意识呢喃着他的名姓,眉间深深蹙起。
窗内烛光一瞬摇曳,隐隐有异响闪过耳际,林啸洐霎时回神,迅速矮身躲避。
“吱呦”地推门声响过,房内似乎又有人来到,林啸洐正欲起身再望向窗内,来人却直奔窗边而来。
“哐当!”双窗大开,一蒙面男人迅速探出头巡视四下。
“怎么了?”高长奇纳闷地问。
“感觉有些不对劲。”蒙面男人说。
“哪里不对?”
蒙面男人默然未语,仔细巡查过夹道与屋顶后,才缓缓收回了手。
窗户关闭的声音传来,夹道内恢复漆黑静默,就在一切平静时,窗户却突然被再次推开。
蒙面男人犀利地目光再次扫过四下,确定无异后,才将窗户彻底关闭。
而夹道尽头处,林啸洐身体僵直,双眸怒睁,呼吸急促而紊乱,唇际被一只手自身后堵住,喉管还紧贴在锋利的刀刃上。
就在方才窗户将要被打开的一瞬间,他从墙上跃下,然而不待他站稳,突然从昏暗中冲出一道黑影,堵着他的嘴,以利刃胁迫而将他迅速拖出了夹道。
来人身手极好,饶是他还未受伤时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眼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