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州嘉商(116)

林啸洐行至榻前,轻轻束起床帐,许是光亮灼目,帐中人眯着双眸不停向被褥内钻,唇间隐隐溢出不悦呢喃。

“阿生?”

叶任生显然早已清醒,却一直卧榻帐中,林啸洐感到甚为诧异,“阿生,你怎么了,可是身上哪里不痛快?”

然而叶任生除却不停以手扯被褥,试图彻底埋过发顶隔绝一切外,对他所言毫无回应。

“阿生……”

林啸洐试图将她从褥中拉起,却遭到了强烈抵抗。

许是没有防备,林啸洐被她一把推开,被褥被扯回,叶任生将其紧抱在怀,浑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呜……”泪水从眼角不断溢出,原本还有几分血色的面庞瞬间煞白,眼神里亦盈满了惊慌。

见此情形,林啸洐错愕万分,下意识迅速抬起手,“我不碰你,不跟你抢,你不要怕……”

似是无法辨析他所言何意,叶任生仍旧满面惊恐,哭泣不已,身体不停往光线幽微的角落躲避。

察觉到她的意图,林啸洐试探着将一侧床帐放下,光亮暂隐,惊惧不已之人稍稍平缓。

见此举有效,林啸洐立时将另一侧床帐也放下,床内复归昏暗,叶任生终于止住了哭泣。只是面对他的询问与关切,仍旧畏怯不堪,浑身发抖。

林啸洐无奈,只得悄悄退出,站在榻前蹙眉凝视着合起的床帐,不多时,里面的隐约啜泣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他转身走出卧房,轻轻合上房门,望向伺候的丫鬟,“近来叶公子总是如此吗?”

“奴婢们也是头一回见,先前每回公子离去后,叶公子都是天大亮才醒来,奴婢们不敢搅扰,但后来就一天比一天起得晚,且醒来后鲜少说话,送去的饭菜也渐渐用得越来越少。”

饭菜他知晓,先前他只以为是天气燥热缘故,起得晚也以为是前夜劳累所致,然而眼下情形看,并非如此。

林啸洐招来万枞,“去寻个信得过的大夫来。”

“是。”

……

万枞带着大夫前来时,天际又开始阴沉。

林啸洐引着大夫进入卧房,悄悄拉开床帐。

“阿生,我叫了大夫来,你别害怕……”

说着,他慢慢伸手,试图牵出叶任生一只手,叫大夫把脉。

然而方才受过惊的叶任生,俨然已是惊弓之鸟,一点声响就叫她恐慌不已,林啸洐不仅无法触碰,更是连身都近不得。

眼看她因钻到角落无处可去,便以头撞墙试图逃避时,他赶紧收手,“阿生别!我走我走我马上走,你别伤害自己。”

说罢,便立马退出了床帐。

其后在大夫的提议下,两丫鬟分别上前试探,然而皆近不得身,林啸洐瞧之揪心不已,忙止了二人。

一行人退出卧房,林啸洐眉心紧拧,神色焦灼地望向大夫,“脉恐怕把不成了,但您行医多年诊断无数,便从您经验来看,这是什么病症?”

那鬓发花白的老医者,蹙眉凝思,“患者如此多少时日了,先前可有何异常之处?”

“在下今日初才发现,先前虽贪睡少食,寡言少语,但不曾如此,也并未……”说着,林啸洐思索起一事,“说来,近日她常在深夜醒来,或独坐榻前发愣,或燃灯书写理事,且一旦书写便难停,定要写到天明,几次都是我强行使她停下,这算得上异常吗?”

老医者轻抚胡须,唇间呢喃,“昏时不眠,午夜惊梦,三竿贪睡,少食寡言,畏光惊悸,哭嚎瑟怯,拗执成癔……”长久思忖过,“很像癫心之症。”

“癫……”林啸洐惶然大震,“怎,怎么可能?!”

“公子莫慌,老夫毕竟没把脉,只是猜测,”老医者宽抚,“最好还是在患者稳定时,叫老夫把把脉,才能做诊断。”

“怎么,怎么会呢,那癫心之症无药可医,”林啸洐思绪纷乱,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大夫,您,您认为有几成可能……真为癫心之症?”

“这……”老医者眉头紧锁,极为慎重,“单以眼下所见,五成。”

“五……”平地一声惊雷,林啸洐面色霎时苍白,还未把脉便有五成可能,等同确诊。

“癫心之症并非无药可医。”

“什么……”林啸洐神情恍惚,似是没有听懂医者所言。

“癫心之症乃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患者瞧着乃是初发,找准心病所在,及时补救,或许还有一线恢复清明之可能,倘若寻不得,补不及……”

说着,老医者摇头轻叹,“老夫眼下除却安神缓心之汤药外,不敢轻易开方,公子还是尽快想法子叫患者配合,老夫才能对症下药。”

说罢,老医者从随身所带的木箱中,拣出几包草药,并提笔一副最常见无害之安神方,交给丫鬟,“文火慢熬,每日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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