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场正义大雨,可以灌洗人间罪恶。
她愿意等。
等那个会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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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澈没有吹到九月的她最喜欢的秋风,没有兑现陪宋知度过三十而立的承诺,也没有,见到自己28岁的风景。
在那个热烈的夏天,宋知永远失去了她的月亮,她原以为自己会特别难过,但实际上,一切都很从容,因为意定监护人的缘故,她处理完了杭澈的身后事,打完了那场万众瞩目的官司,如愿以偿地成了律所的合伙人。
半年过去,有时候她觉得杭澈没走,就像相机里最后那张照片一样,一直在她身边,只要她不回头,杭澈就一直会在。
可自欺欺人总是撑不了多久。
起初,宋知并没有什么实感,杭澈突然地离开就像是之前出差见不到的每天一样,没什么不同。
然而,彻底解决这件事之后,迷茫和恐惧悄然而来。
永失所爱的现实变成梦魇和痛苦包裹着她。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黄粱一梦,一梦一生,但很快她便否定了这样的想法,杭澈是真实存在的,用梦来定义她们的爱情太过轻浮缥缈,她怕杭澈会不高兴,她不希望杭澈不开心。
杭澈就像西垂的悬日,把自己燃烧殆尽。
而自己则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知何去何从,仿佛她的时间只有杭澈在和不在的时候。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想杭澈的次数明显增加了,她归咎于网上那群怀念的粉丝所为,是他们一次又一次把她拉进那场回忆里。
早就解散的一群人何必又聚在一起。
早就拥有杭澈的她,何必潜水在一群离她这么远的人群里面。
杭清清,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一次商场里,意外的发现一张老旧代言海报时,宋知定在原地,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崩溃了。
她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地,感觉周身血液也被抽空,很窒息。
什么也吃不下,因为根本感觉不到饿,夜里睡不着,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
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全身的器官都乱了套。
宋母担心女儿,来宋知房子的时候,才发现女儿又瘦了一圈,她拉着宋知的手,泪眼婆娑,“妈知道你难受,但你得吃饭啊,你这样对待自己,清清看到了该难受了。”
清清……杭清清……宋知只是念着这个刻在心底的名字。
宋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妈都知道,清清是个好孩子,自从来咱们家认了干女儿之后,逢年过节她的礼都准时送到家里,一次都没落下过,她是那么懂事的孩子,看到你这样该多心疼啊!”
电视机电影频道播放的电影里响起了那句熟悉的台词。
【I want to be what you are,love what you love.】
是啊,她说过的,“像爱我一样去爱你自己,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
宋知重复着,“爱我自己,爱我自己......”
女儿呓语着,母亲心碎着。
“知知啊……你别吓妈妈,你怎么了?妈妈陪你去医院陪你去医院看看?”
宋知推开母亲,擦了擦眼泪,“没事了,不用了,妈,我没事,我就是……饿了。”
“饿了?” 顾不得女儿的语无伦次,宋母忙紧张道,“饿了好饿了好,饿了咱们就吃饭,咱们吃饭,昂?”
“我想吃耦合。”宋知泪眼婆娑地抬头。
“好,妈妈都给你做,你想吃什么都告诉妈妈。”
宋知终于愿意进食,眼泪和米粒被倔强的她,一并吞下。
第325章 凤凰浴火,非藉秋风(3)
宋知去上班,行尸走肉的模样被王辉腾强行谴了回去……
她无处可去,决定拿着杭澈的相机去找一找里面的景色。
四月的新疆赛里木湖,宋知有幸见到了冰堆现象,平时温和不争的水成为一把把锋利尖锐的冰刀,心被剜得难受。
徽州老戏台被保护得很好,左出相右入将。宋知比对着照片和实物的距离,站在杭澈曾经拍摄的位置微微侧头,仿佛看到了那个将演戏作为人生信仰的女人,放下相机时候微微仰头的下颚,戏台中间写着“人生如戏”。
人生如戏,生活不就是一个草班台子。
从伦敦到圣彼得堡的路上,宋知见到了各式各样奇特的公交站台,这是苏联的未来建筑,一种乌托邦式的美学遗迹,它们就像被遗弃的士兵,驻守着一寸土地。
建筑,文字都是可以承载历史美好的东西啊。
可美好的东西,怎么就随随便便被丢弃了呢。
宋知在这些零碎的信息里,在没有杭澈的日子里,一个人拼凑着她们被偷走的时光。
旅行回来之后,想念杭澈的心情越发高涨,和曾经不一样,她可以从路边大幅的广告牌,媒体的实时报道中知道她的消息,但现在,她就像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