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怿行礼,“不知母亲叫住孩儿何事?”
丞相府嫡长子眉目低垂,谦卑有礼,徐氏看了沈怿半晌才开口说话。
休沐日,沈素习惯晚起,起来后便爱院里走两圈,看看花花草草,顺便活动筋骨。
今日,他刚走没几步,抬头便看见芍药台上,他的发妻好好站着,他腿还没好利索的嫡子摔在地上,仰头看他的母亲。
沈素一愣,他健步如飞过去,“从玉!”
徐氏被沈素叫得也一愣,她伸着手怯懦道:“我没推他。”沈素已经把沈怿扶了起来,沈怿微讪,“孩儿自己没站稳。”
沈素直接没理那些,他一眼看出徐氏和沈怿在这的原因,他看徐氏道:“沈承嘉他自己要出去闯荡,你要问你来找我,你找从玉做什么?”
一提到沈怀,徐氏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看沈素,“怀儿走都不曾给我这个当娘的当面说一句,我心里好受吗?”
沈素一甩袖子没好气道:“他给你说你还能让他走?”
徐氏还要说话,沈素直接扶了沈怿往书房去,徐氏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房。
沈怿在沈素书房待了好一阵,等人让沈林推来轮椅才离开。
徐氏在书房外踟蹰不前,沈素看见便叫了进去。
徐氏还没说话,沈素挥退下人,他看徐氏,“夫人是还想我雪地里下跪吗?”
徐氏一惊,“他自己摔的!”
沈素叹口气,他和徐氏少年夫妻,感情其实不错,但徐氏从来不聪明,年少时能说是少女娇憨,如今便让人有些无法,沈素闭了闭眼,他早知她是这样,他也只有认了。
沈素无奈,“我知道。”他看徐氏微肿的眼睛,温声问:“可若是沈怀沈忻他们摔了,你会冷眼旁观置之不理吗?”
哪个当娘的自己孩子摔了,第一反应不是扶人起来,而是急着解释不是自己推的啊。
沈相这话一出,徐氏一怔,紧接着便无声泪流,沈素叹一声,“好了别哭,知道你不容易。”他背着手转过身去,“没谁容易。”
徐氏不容易,沈怿不容易,他也不容易。
再见不了春光的余容花更不容易。
徐氏拿帕子擦了眼,她抽噎一声,“我也想对从玉好些,可我总是……我愧疚。”
沈怿只淡淡看着她,她便无所适从,她便觉得自己所有心思全暴露在沈怿眼底。
沈素想起往事,他不禁再叹一口气,“这不全是你的错,也有我的问题,我同样愧对他。”
徐氏走近沈素,“阿素哥,对不起。”
……
沈怿好端端出去,回来便坐着轮椅,齐眉快步走过去,她伸手探沈怿脉象,“腿疼又犯了?”
沈怿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声道:“这两天秋露重,我滑了一跤,你别急,没事的。”
齐眉啊一声,“可摔着哪了?我看看。”
沈怿回忆,徐氏问他沈怀去向,他不知,他行一礼告退,芍药台木地板覆了一层晨露,他站了会儿腿软,转身没留神便结结实实摔了下去,膝盖着地确实摔挺疼。
徐氏也没想到他会摔,吓得嘶了口气,沈怿尴尬之下下意识看过去,结果沈相去了,徐氏又直接一句她没推,沈怿想起来有些好笑。
齐眉撸起沈怿裤腿看他膝盖,沈怿两句话说了当时情形,他咳一声,“母亲还得以为我碰瓷呢。”
齐眉皱眉看沈怿膝盖,这才没一会儿便已经青紫了一大块,沈怿看一眼感叹病这东西真装不得,昨日假摔,今日便真摔了。
“昨天摔的还一片乌紫今天又摔,”齐眉无语,“母亲也是怪,不先扶你起来,倒先急着解释。”
沈怿垂眸笑,“没事,也不怎么疼,至于母亲,可能怕了吧,我动不动就生病,她或许也不知如何是好。”
齐眉不能理解,她顺口和沈怿说话,又让丫鬟去取药酒火石,自己察看沈怿其他地方摔到没,“当娘的该看看,该照顾照顾呗,实在不行嘴上关心几句也就是了,母亲她可真是。”
沈怿伸手,把齐眉脸颊边垂下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母亲大概让我吓到了吧,小时候她喂二弟吃螃蟹,我在旁边,母亲好心喂我,结果我吃下去没一会儿便上吐下泻,病了好几天,给母亲吓得再不敢喂我吃食。”
齐眉叹口气,“你知道不,你那是身体太差。”齐眉说着一手捏住沈怿一边脸,“你说这些干嘛?是不是故意叫我心疼?”
沈怿笑应,“是啊。”
齐眉哼一声,她虚虚坐在沈怿腿上,亲上沈怿淡粉的唇瓣,石榴端着药酒和火石进来,齐眉从沈怿身上下来,石榴有眼色地出去并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