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人,当然不是良配,但是也没办法,萧氏一直受着他的恩惠,哪怕知道他品行不端,对着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太妃……那时候还不是太妃,只是十四的少女,叫萧楚意,她一定好害怕……她一定想有人救她……那样不堪的命运……”
“真的有人救了她。”
“十五岁,出嫁的前夕,家里的兄弟姊妹陪着她去游山泛舟,遇见了水贼……她的一个兄长死在水贼刀下,她也不见了,有人说看见她落到了水里……可是到处找不到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然而五年后,她二十岁那年,她又回到她家里。”
“她说自己落了水,不知漂到哪里,被人救起来,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就忘记了往事,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她只好嫁给恩人为妻,两个人艰难过活。”
”可是恩人得病死了,她悲痛之下,又生了大病,病好了,记起了往事,因为挂念父母,她就往家里赶……她回到家才知道,原来她流落的地方,离她的家只有一百里远……“说到这里,寒晳忍不住叹息。“她回了家,亲人们自然高兴,那位表兄也十分高兴,又提起嫁娶的事。”
“那时候,先齐王因为公事在上安,听说了这样一件奇事,很有兴趣,便到了楚宅去。”
“太妃今年已经四十岁呢,依旧美得动人心魄,她二十岁的时候,该是何等风华呢?”
“先齐王见了她,当然喜欢,当即许诺要娶她为正妻,那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了……”
“说起这位齐王……他虽然极有韬略,但是行事十分放诞,年轻的时候,可谓荒淫……也正是为此,他早不能人道……但是却更加爱美色……”
“他在榻上对女子施虐……”
“那些年,齐王府里常丢出女子的尸体,全都遍体鳞伤……”
“如此来看,先齐王比她那位表兄还不如……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嫁到齐王府的第十年,先齐王薨了,她却被诊出有两个月的身孕……当然是先齐王的遗腹之子……”
“可是齐王早不能人道呢?又哪里来的这个孩子呢?”
“于是就有了一些流言……”
钟浴想,那不是流言,是事实。
寒晳讲完了她所知道的,问钟浴:“不知濯英姊听罢有何感受?”
钟浴微微一笑,说:“我庆幸我是来找了你,这样的事,要是换了旁人来说,她只怕是不配活了。”
寒晳再一次叹息,问:“她凭什么不配活呢?”
钟浴笑了一下,说:“她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濯英姊知道我的意思的。”寒晳轻声说:“濯英姊不知道,我先前听那些人说起这些事,她们几乎全是鄙夷的态度,取笑她,认为她乱了纲常伦理,不配存于世间……”她抬起脸,望向钟浴,说:“我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要责怪她呢?分明是男人迫害她,她从来也没自己做过选择……她真的好可怜……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要是那些流言是真的就好了……只要他待她好,就算是继子,又怎么样呢?只要他爱她……”
第46章
梁襄深夜来到钟浴住处,被喜伯拦在了中庭,两个人动起手来。
钟浴听见声音走出去,看见是梁襄,就喊喜伯住手。
喜伯收刀退下。
钟浴领着梁襄到她屋子里去。
进了屋子,梁襄解下披风,朝钟浴一笑。
钟浴抱着手,也看着梁襄微笑,问他:“六郎,怎么这时候过来?不怕路上出事?”
梁襄笑说:“我当然怕,可是见不着你,我心里安生不了。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王一身的伤,他说是因为他的马忽然发狂,把他甩了下去,又要踩他,于是他只好杀马……濯英,你得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钟浴哼一声,扬声道:“原来你是来问我的罪,这样伤我的心,方才我就不该开口,就应该叫喜伯砍死你。”
梁襄微微一笑,说:“那人可真厉害,你要是不开口喊住他,我只怕是真要死了,他是什么人?”
“我的家仆。”
“家仆……”梁襄笑了一下,问:“濯英你又是什么人呢?竟然用这样的家仆,他明明该是个将军。”
“我是什么人?”钟浴笑起来,“我是什么人,六郎不是最清楚?”
“我完全不清楚。”梁襄笑道,“我只知道一些你在澜都的事,你是谁,从哪里来,我一概不清楚,也不单是我,大家都不知道,姚仲文和刘孟达也许会知道,但是他们不说,所以大家还是不知道,我想,我要是想知道,只得是你来告诉我。”他笑着望向钟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