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浴问:“你这样做,齐王殿下知道吗?”
太妃点头,说:“他都知道的,你放心就是。”
钟浴心中蓦然一动,脑中随即产生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想法。
她不动声色地上了车,坐下了,手指在剑鞘上轻轻敲击。
太妃还在嘱咐车夫小心,说了许多的话。
末了,太妃又掀起车帘,看着钟浴欲言又止。
钟浴微笑着朝她颔首。
太妃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竹帘落下,车轮缓缓向前滚动。
约莫半个时候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这会儿必然还没有到城中。
钟浴掀起车帘,探出去半个身子,笑着对那些拦路的人道:“诸位是要做什么呢?这是王府车驾,我奉劝诸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诸位以为如何?”
她说完了这些话,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勒着马默默退去了。
钟浴又笑着对驭者道:“我要去中书令府上。”
暮色四合时候,马车停在寒宅大门前。
钟浴下车,寒氏的护卫过来询问。
钟浴道:“我姓钟,请见府上女郎。”
寒晳亲自到大门来迎。
她抓住钟浴的手,很有些羞惭,道:“濯英姊许久不来,他们也就都忘了,这才叫濯英姊你等这样久……真是对不住。”
钟浴笑说:“你也说了,是我的错,你又哪里对不住我呢?”
寒晳听了,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摇着头苦笑,这样又过了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要论口舌功夫,我是真的不及濯英姊。”
钟浴笑起来,说:“我不过随口讲一句,有什么重要?咱们不要说这些来,我过来找你,可是有正事的。”
“正事?”
钟浴点头,笑说:“就是正事,咱们得找一个隐蔽地方说。”
寒晳带钟浴到她的住处。
钟浴才坐下,寒晳就问:“是什么正事?”
钟浴道:“齐王家里的事,清微你知道多少呢?”又说:“应该是知道不少吧?先前你还想同我说。”
寒晳有些不明白,道:“倒不是我不想同濯英姊讲,我虽然是了解一些,但是也并不十分清楚,濯英姊怎么不去问那位呢?他一定能告诉濯英姊更多。”
钟浴笑道:“我选你当然是因为清微你是最良善的人,你只会讲实话,但凡你说的话,我都是可以信的,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值得相信的人。”
寒晳听了这话,很受感动,说:“濯英姊既这样讲,我必定知无不言,只是如我先前所言,齐王家里的事,我不过是粗略地知道一些,而且多是关于太妃的……”
钟浴打断寒晳的话,道:“我问的就是她的事,我记得你说她可怜,为什么这样说呢?”
寒晳难免心中好奇,就问:“濯英姊当初不是不愿意听,怎么如今又想知道了呢?”
钟浴微微一笑,说:“我和太妃之间发生了一些珍贵的情谊,所以想要知道一些她的事,尤其是她和她那个继子……”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寒晳,笑容里很有几分意思,“恐怕清微你当时的迟疑和悔愧,就是因为这个吧?”
寒晳叹了一口气,笑说:“濯英姊聪慧。”说这么一句,也就是承认的意思。
钟浴问:“真是我想的那样?”
寒晳微低了头,笑了一笑,说:“我不知道濯英姊是如何想的。”
钟浴笑道:“你自然懂我的意思,这也正是我来找你而不是去问旁人的因由,我也不愿意伤害她,你是忠厚的人,自然是说公正的话。”
寒晳受了这话,也就不好再推脱,但是叫她来说,一时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她想了好一会儿,叹出一口气,道:“我从头讲起好了。”
“这些事,都是我听来的,我只留下那些我觉得可信的话,拼凑了这么一个故事,濯英姊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太妃姓萧,据说名字是叫楚意,好名字,是不是?父母给她取这样一个名字,当然是看重她的……太妃是上安郡人,家中早年倒有过繁华时候,只是到了太妃那一代,日子已经很不好过,沦落得要靠姻亲接济才能度日……”
“听她们讲,太妃自小就是个美人,十三岁时,已经名满上安。”
“太妃十四岁时,她的一个表亲……正是常接济萧氏的那家,向萧氏下了聘,要娶太妃。”
“那位表亲,据说是个极其好色的人,而且比太妃年长许多,早已娶了妻子,又有许多姬妾,他为了能娶他那有着绝色之姿的表妹,狠心休弃他那位元配,那位原配大归回家,不过半年,就投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