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堪看不下眼,对姚颂道:“实在好手段,是不是?”
姚颂笑着不说话。
刘堪转头又对钟浴道:“我备了礼给你,你一定喜欢。”
钟浴斜着眼睛看过去,“你当然要备礼给我,而且一定得是喜欢,否则我是要怪罪的。”
刘堪听了,又偏过头去看姚颂,笑问:“七郎送了什么?她可也说了这些话?”
姚颂笑道:“我还没来得及给,尚有补救的机会。”
刘堪装出很懊恼的样子,拍了下手,道:“我也该如此的!”
一路说笑着,走到庭院里去。
赵夫人早在等着,看见了钟浴,几步迎上来,拉住了钟浴的手,话说个不停。
因为有赵夫人拉着钟浴说话,刘堪便回他自己的住处,拿他备好的礼。
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坠得钟浴的胳膊直往下沉。
“是什么?”
刘堪朝她挤眉弄眼,“我不告诉你,你回去再打开瞧,到那时候,就算你有再多的不满意,想怪罪我,也是鞭长莫及,没有机会。”
“我偏不叫你如愿!”钟浴笑道,说着就将匣子打开了。
一片五光十色,亮晃晃,直刺人的眼,是金银宝石的颜色。
钟浴打开匣子的当时就闭上眼偏过了头,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看刘堪时丝毫不掩饰嫌弃。
“我喜欢这个?”
刘堪笑说:“难道不好么?你看那赤玉,血一样,又很清,不是很配你?”
赵夫人看了后说,“配得很,濯英你生的白,最称这种东西,两相适宜,完全不辜负。”
钟浴皱着眉把东西从匣子里拿出来。
一条金珠缀成的链子,金珠上嵌着颜色各异的细碎宝石,当然最夺目的还是那块悬着的赤玉和它旁边的靛蓝的金青,全都是雀卵大小,光华闪烁。
姚颂也说:“的确是好东西。”
钟浴拿到脖子上比划,眉头不展。
“真的好看吗?”
说着,陡然笑起来,有些拨云见月的意思。
“我知道了。”
她把链子勒到发上,给众人看。
“好看么?”
发是乌木一样黑,饰以金玉,更加流光溢彩,那块赤玉正垂在额头,恰好掩住发尖,额上只是雪白的肌肤,并无杂色,因此红的更红,白的更白,当然好看。
钟浴自己是知道答案的。
她把链子扔给刘堪,“拿去改,金青不要。”
刘堪笑的无奈,“胡人打扮。”
“不好看么?”
“好看,当然好看,怎么会不好看?濯英姊会有不好看的时候?”刘堪把链子给了一旁的使女,笑道:“就听你的,不过恐怕要耽误些时日,你不是要走?我该怎么给你呢?”
正说到这里,听到有声音道:“濯英姊真是光艳照人。”
看过去,原来是寒皙。
寒皙脸上有笑,轻快地走过来。
钟浴笑着迎上去。
她今日心情好,没有什么是不能容忍的。
“是清微,你来了。”
寒皙执起钟浴的手,笑说:“虽然冒昧了些,可是既知道了,怎么能不过来呢?”
钟浴反握住她手,笑道:“我见到你是真的高兴。”
赵夫人也走上前寒暄,柔和地说笑。
正午的时候,一群人在庭院里吃饭。
刘适一定要饮酒,钟浴就在一旁作陪。
酒酣耳热的时候,刘适睁着一双朦胧的眼,对钟浴道:“我见到濯英你,就会想起你父亲……当年……那时候我们都是很年轻的人,他稍长我几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岁……他今年是几岁呢?濯英你都已经长到了二十四……果然如古人所言,白驹过隙,飞鸟栖枯枝……是多少年?可有十五年?”
“是十六年。”钟浴微笑着,她的脸上也有醉酒的红色,“他要是活着,今年该是五十二岁。”
刘适忽然伏倒案上,哀声痛哭起来。
“重光兄,重光兄!悠悠苍天!悠悠苍天!”
钟浴搁下酒杯,默然无语。
赵夫人走过来,出声责怪道:“你真是醉了!莫要再哭了!孩子们面前,成什么样子呢?”
刘适这会儿确实醉得很了,极是动情,只是哭,旁人的话无论如何是听不进去的。
赵夫人着急起来,迭声呼唤刘堪,“还不快过来,扶你父亲回去,叫他躺下歇息。”
刘堪忙应声,几步赶过来,从母亲手中接过父亲的身子,拖着走了。
刘适的哀哭声渐渐地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