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辆车里全是,太妃嘱咐了,一定得送到钟女郎手里。”
太妃给钟浴的贺礼,足足五辆马车。
寒皙心想自己确实是病得太久了,太多事都不知道。
“既是贺礼,贺什么呢?”
“贺生辰。”
“生辰?”寒皙惊问:“今日么?”
“不,是两日后。”
两日后是四月二十八。
四月二十八这日,钟浴早早地就醒了。
虽然醒了,但是却并没有起,而是仰躺着看头顶的纱帐,轻微的莹白色。
后来天愈发的亮,窗棂渐渐地白了,纱帐也白得更清晰。
有风吹进来,纱帐轻轻地摇。
钟浴的眼神,也随着飘摇的纱帐荡漾起来。
忽然就很开心。
“又活一年,当然要开心。”她轻轻地呢喃,“我有很努力地活,你可能看到?父亲……”
她一下子坐起来。
门外的使女听见了声响,推门走进来,脸上有喜意,“贺女郎芳辰,愿顺遂无虞,年年康健。”
钟浴笑道:“你有心,多谢你。”
使女又行礼,笑问:“女郎可要梳洗?”
钟浴点点头。
使女便走出去门去。
不多时,一群人迤逦而来。
钟浴下榻穿鞋。
使女端来清水。
漆盘上,白玉的盆,满盛着水,青玉的瓶,插一支紫红的菡萏,将开未开,露出一点鹅黄的蕊,这时的花还没有香气,有的只是露水的清凉。
钟浴凝望瓶里的那枝荷。
使女笑道:“这是主人的吩咐,今早才摘下来,献予女郎。”
钟浴将花抽出来,拈在手里,微笑着道:“他有心了。”
用罢早饭,钟浴抱着那一枝荷,去找姚悦。
姚颂早在等着,看见钟浴,跳出来。
“濯英姊无事康健。”
喊完这一句,他笑着把钟浴上上下下仔细看了,说:“为了今晨所见,我决定去学画,未学成前,我要每天都忆一遍,不能忘任何细微之处。”
钟浴笑问:“画出来送给我么?”
“当然是我自己留着。”
钟浴道:“那你就留着吧,今日高兴,我不同你计较。”
姚颂笑道:“既然高兴,就叫齐王府那些人回去吧,毕竟是老人家了,一直在那里守着,叫人很不忍心。”
钟浴有些吃惊,“他们竟然一直没走么?”
“他们来送太妃给濯英姊你生辰礼,你没有收,他们哪里敢走?”
“他们是来送生辰礼?”
姚颂点头,笑问:“濯英姊原来不知道吗?”
“她怎么知道我生辰?”
“也许是从刘氏处,刘氏要举宴为濯英姊庆贺呢,刘公的意思,一定要热闹,过会儿我们就去,叔祖也一起,不单是庆贺,也是饯别,濯英姊不好不去吧。”
第29章
正如姚颂所言,不单是庆贺,也是饯行,全是好意,不好不去。
而且为什么不去呢?
钟浴心情很好,于是太妃的礼也打算收下。
那些奴仆不过是依令行事,难为他们做什么呢?
钟浴找来布帛,写下一些感激之词,托使女转交齐王府的奴仆。
使女才去,姚颂就过来催,钟浴略收拾了下,随他一同去见姚悦。
见到姚悦,说过几句话,也就乘车出发。
刘适早就领着刘堪刘景在大门等候。
姚悦先下车,刘适连忙迎上去,刘堪刘景紧随其后。
“仲文兄,实在久违了。”
姚悦微笑着道:“确实是许多年不见了。”
“上一回见还是在……”说着,刘适看到了姚悦身后的钟浴,于是转了话锋,“难得仲文兄肯惠顾,今日你我势必要痛饮一番。”
因着身体的病,姚悦早已停了酒杯,但他不愿在此时说些扫兴的话,因此只是微笑。
刘适察觉了,心下慨然,想着毕竟是二十年不见了,人生的光景……
他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抬手请人入内。
刘适和姚悦两个人走前头,钟浴几个缀在后面。
刘景早攥住了钟浴的手,整个人几乎都挂在钟浴身上,挨得紧紧的,他两个又穿着相似颜色的衣裳,就仿佛钟浴身上肿出了一块。
刘堪笑幼弟:“明日她走了,你要挂哪里去?树上吗?”
刘景气鼓了两颊,两只眼睛瞪过去。
刘堪想笑,奈何父亲就在前面走着,他不敢造次,便拿拳头抵了唇,低头忍笑。
刘景更气,眉头皱在一起,整张脸红着。
钟浴伸出手,在他脸上掐出两个小坑来,笑说:“好圆的一张脸。”
刘景仰起脸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