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已到跟前,是个有年纪的妇人,应当是这年轻妇人的母亲。
妇人见了寒晳,眼里浮现赞叹,道:“见笑了!不过夫人可真是美!”
寒晳还是笑,“多谢您的夸赞了,我是来道谢的,若不是遇到诸位,我实在是不知怎么办好了。”又讲,“说到美,有德之人天必佑之,不是君家这般的人品,怎么会有这样两个美貌的女孩呢?”
妇人听了,哈哈大笑,并不讲什么谦辞,而是坦然认下了。
妇人想必是满意极了,竟开口问寒晳:“夫人,可是往北去?”
寒晳点头,“我正是要往北去。”
妇人也点头,“我们也是要往北去,咱们不如同往,路上彼此照应,可好?”
“那真是求之不得!”
“夫人,此行北去,是为什么?”
“寻人。”
妇人啊了一声,拍手道:“这真是天定的缘分,我们也是去寻人,夫人是寻什么人?”
“我的阿弟,诸位呢?又是寻谁?”
妇人道:“寻我另一个女儿。”
第99章
寒晳同陈家的几个女人说话时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常常分心去看马车,见到两个男子从马车上下来,知道是有了结果,便婉言同几个女人告辞。
寒晳生的美,又这样有涵养,玉娘喜欢得不得了,总觉得话说不完,寒晳既是婉言告辞,话便说得不很分明,玉娘不知她是要去看望父亲,所以不觉得紧急,拉住了寒晳的手想要留她接着说话,神色言辞俱十分恳切。
芳苓不似她母亲那般疏略,算是个心明眼亮的人,早前见寒晳不住往那边马车张望时心里就已经有数,这会儿也瞧见了兄长和丈夫,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母亲表现出的热情很觉得无奈,不得不出声提醒:“母亲,夫人是要去瞧她的父亲,你不要碍事。”
玉娘这才恍然大悟,忙松开了手,难为情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寒晳知道玉娘是个没机心的人,见她如此局促,心中不忍,便执起她的手,真诚地说了一些安抚的话,直等到玉娘又一次笑起来后才离开。
寒晳走后,玉娘看着她的背影,感慨道:“她真是好人,我喜欢她。”
芳苓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她略微调整了下胳膊的姿势,好叫孩子能睡得更舒适,孩子恬静安然的睡颜使她心头泛软,忍不住安静地一直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小声母亲讲:“母亲的话未免太多,到底只是个生人,再是个好人,你也不该如此,一家人都在这里,还是慎重些好。”说着又去看阿婵,警告道:“你也是,少把家里的事同外人讲。”
阿婵虽然认同姑姑的谨慎,但是,“那位姊姊怎么会是坏人呢?”
玉娘听了,也附和一句,“对呀,她这样的人,哪里像是坏人呢?”
母亲也好,侄女也罢,芳苓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很是怨怪地道:“咱们可带着她呢!你这样不小心,到时出了事,看你怎么办!便是你去死,咱们都去死,又有什么用呢?”
这倒是真的,玉娘不敢再说话了,阿婵即使还有话想讲,但祖母已经不再说,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寒晳往马车去,迎头碰见回返自家马车的陈全并方咸,她躬身向他们施礼,陈全和方咸两个也弯腰还礼,且都侧过身不去看寒晳没有轻纱遮掩的脸,很是尊重守礼。
车前停住,寒晳先问家中的老仆,老仆便将先前景况一一讲来,寒晳听过,点了点头,又安排了几句话,老仆应是,又为寒晳掀帘,寒晳踩凳上了马车。
寒复早已停了哀呼,这会儿正坐着,额上覆白巾帕,眉眼委顿,容色间颇见愁苦,寒晳见此,难免心中忧郁。
“父亲还是不好吗?”
寒复道:“已好得多了。”
寒晳忧心不减,垂目不语。
寒复知道女儿此时的心事,故意往车外望了望,笑着问寒晳:“阿庭何在?”阿庭也是寒复身边的老仆,追随了寒复几十年,医术一途上很有造诣,寒复只要外出,势必要带着他,很是倚重。
寒晳答:“应当是在煎药。”
寒复点了点头,低声笑道:“他不在就好,这样我就能同你讲真心话,我今日才知,原来阿庭的医术,不过平淡无奇。”说着又往车外望,并嘱咐寒晳:“我这些话,千万不要给他知道,否则他一定不高兴,他这个人,脾气随着年纪一道长,我已是惹不起了。”
这是玩笑话,寒晳听了,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