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等来的是齐竞和梁忱的结盟。
齐竞将大军分为四路,一路沿深谷向北,一路发兵西阳,一路沿并州边界向东,一路则原地不动。非常稳妥。
一路正面攻打西阳,两路自侧翼包抄,既可断敌援,又可合势围攻,攻守兼备,进退安然。
很叫人安心。
所以钟浴除了每日捧饭筛药,并没有旁的用处。她乐得如此。
第90章
深夜。
帐中已许久不见人往来,钟浴直起身,转过屏风,缓步行到了齐竞身侧。
铜盏里烛火还在灼灼地烧着,案后坐着的人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钟浴看着眼前花白的须发,佝偻的身躯,忍不住想,这个人是真的很老了。一时心绪万千。
片刻后,钟浴轻声呼唤:“阿翁,阿翁……”
齐竞全身整个颤了一下,自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而后猛地抬起头来。
钟浴听见两声骨头的脆响。
齐竞已清明许多,只是双眼饧涩不堪,看什么都是一片朦胧。
钟浴扶住齐竞手臂,道:“阿翁到榻上睡吧。”
齐竞“唔”一声,却再次阖上了眼睛。钟浴也就等着。过了一会儿,齐竞复掀开了眼皮。钟浴知道他这是缓过了劲儿,手上用力,扶着他站了起来。
钟浴还要扶着齐竞往榻那里走,齐竞却对她摆了摆手。
“快回去安歇吧。”
钟浴应是,行过礼后,转身欲走。
齐竞这时候开口道:“我当然是想多见你,你肯陪我,我甚是欢喜……不过你实在不必在这里同我久耗,你的安康比我的欢喜重要,你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吧,只要叫我每日见到你……已然足矣。”
钟浴闻言,微微一笑,应了一声是,再次行礼告退。
钟浴走出大帐,入目是繁星皓月,还有连绵不尽的火把和营帐。四下静谧无声,连虫鸣也没有,只有夜风偶尔吹刮。风颇有寒意,吹得人身上冷,钟浴不敢耽搁,快步往居处走去。
钟浴所居营帐只在齐竞主帐右五十步处,几息的功夫也就到了。门帘将寒意阻隔在外,帐中暖意融融,气味驳杂。
最显著的是香醇浓郁的肉香,钟浴忍不住掩鼻,皱了眉问案后的寒昼:“你是才用过饭么?”
长案边有一小火炉,坐着一只瓦罐。
寒昼端起瓦罐,面有歉意,道:“我早已用过了,是给你的。”又说:“是我失了妥当,我这就带出去。”钟浴总是很晚回来,寒昼把汤放在帐内煨着,是想她回来时能立刻喝到。
钟浴哪能想不明白呢?虽然确实欠了考虑,但是又哪里重要呢?
“雉鸡?”
寒昼摇了摇头,“松鸡。”
钟浴闻言,双目顿时一亮,快步走过去:“快盛来给我吃!这等山珍,我已许多年不曾尝过了。”
寒昼笑着放下瓦罐,取出早备下的碗和汤勺,掀开瓦罐的盖子,在灯下一勺一勺地仔细舀汤水,依着钟浴的喜好,只要清汤,不沾油脂。
钟浴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寒昼终于舀出了一碗汤,双手捧到钟浴面前。果然一朵油花也没有,只有清汤,并几块腿肉。
钟浴没有接碗。
寒昼见状笑问:“要我喂你?”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舀起了一勺汤水,送到了钟浴唇边。
钟浴探身向前,却不是喝汤。
寒昼手里有汤碗,并不敢动弹。
分开时,两个人都喘着气,嘴唇也因为过于长久的亲吻而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汤水到底还是淋出了一点,沾湿了寒昼的手掌。寒昼没有管,而是定定地看钟浴。
钟浴发黑而肤白,嘴唇鲜红似沾了血,双目神光散乱,冶艳动人。
见寒昼还呆呆地抓着碗不放,钟浴忍不住笑起来,一时神采飞扬,更见勾魂摄魄之态。
她朝他挨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碗,却不是要喝。她将碗搁下,搁的很远,人却离他很近,呼吸交缠密不可分。她在他耳畔轻语:“想不想做坏事?”他没有答。她又说:“这里好多人,你不许弄出声音来……”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脱衣裳。
只是薄汗,可是很不舒服。
才结束钟浴就将寒昼推开了,叫他去搬水。
寒昼坐着缓了一会儿,捡起钟浴的小衣把两个人身上的水擦了,又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依着钟浴的话去拎水。
钟浴倚案坐着,忽然很觉腹饿,遂想起那碗被她丢在一旁的鸡汤,想喝,可是一根手指头也不愿意动,只能等寒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