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浴仰躺在榻上,照旧是白绸中衣,光着头,胳膊摊在榻上,右手捏着一块点心,已经吃了一半,她没有在咀嚼,而是望着头顶的轻纱,双眉微蹙,不舒适也很有心事的样子。
也许她是真的着了风。
心难免痛起来。
想拥她在怀里,再一次轻抚她面庞。
他没有作声,钟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知道他来到。
芳苓快步上前,一把捞起她,“四郎到了!”
“啊!四郎。”声调百转千回,眉眼明媚生辉。
芳苓悄无声息地捏了一下钟浴的手臂,是她的警示,随后便快手快脚地离开了屋子。
钟浴还在笑,寒昼也维持着他的沉默。
“四郎,怎么不过来?离这般远。”她朝他伸手。
寒昼保持了他的克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她忽然站了起来,笑道:“四郎生着气呢?”一面说,一面向他走来。
寒昼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他知道她又要施展她的手段。他并不打算奉陪。她只是捉弄他。
他丢掉那只手,后撤了一步。
还是没有说话。
他以为,后果必然是很严重的。
但是她竟然还是笑着,甚至追过来,不仅是握住了他的手,还整个人趴到他怀里,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还在生气呢?”声音软软的,颇有些委屈意蕴。
他的心已经停止跳动,可是手脚忍不住抖。
她的委屈不过是假装,他却是真情实感。
纵然心如刀绞,有万分不舍,还是要推开她。
只是虚以委蛇,是她要强好胜,不许他先言放弃。他都知道。
“别再气了。”
她笑吟吟的,又捉住了他的手,而后突然踮起脚。
是一个亲吻。
很深,唇舌都搅在一起。
寒昼尝到了一点苦涩的清甜。
她的手臂柔弱地缠绕在他颈间,呼吸带着一点喘,幽香扑在他脸上。
“方才等你时,心里好空,随手捡了块糕点吃,可是心有旁骛,食不知味,现在你也尝了……告诉我,我方才吃了什么?”
可怜的人,心跳加速,头脑发昏,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不说话?你也没吃出来?那再来尝一尝……”话音将落,唇又覆上去。
再次的亲吻使寒昼的灵台有了一丝清明,他看着她娴静乖顺的脸,感受着她熟极而流的撩拨……心忽然疼起来。
他这疼是为自己。
他是出于自尊自爱才选择离开,也是因为他真的爱钟浴。钟浴拒绝他的求婚,使他陷入了绝望的情绪。天底下最亲密的已经做过,可她还是不肯爱他。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太想要得到她,要她的心只属于他一人。可是不能够。她是将他当做玩物看待的,高兴的时候,招过来展示温情,厌烦了就一脚踢开。说到底,是心里没有他。他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名门公子,自幼接受教导,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人不自爱则必为人所贱,所以他只能离开。离开她,他就不是任她宰割的鱼肉,日后她再想起他,他有的就不只是低微,卑躬屈膝,乞哀告怜……那时她才会高看他一眼。
他是下定了决心的。可是现在她抱着他。
不过是一些虚情假意的撒痴撒娇。
他却还想要紧紧地拥抱她。
理智一触即溃。
他无法摆脱想要将她拥有的欲望。
本能驱动他去追逐、掠夺、拆吃。
这是我的。
钟浴却不满意了,用力固住了他的头,上半身远离了他。
“怎么还是只会这个?”
寒昼红着脸喘气,额头细汗丛生,双眼也是热的,有垂涎之意。
钟浴重重推他一下,身后就是榻。
他用手臂撑住了,只是坐着,没有倒下,钟浴顺势骑坐到他腿上。
头发都拨到一边,露出雪白的颈,前襟也胡乱扯开。
“我好好地哄你,以后别再生我的气了。”
一只手引着他的手在她身上各处亵弄,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脸,吻他。
不单是唇舌,还有下颚,喉,颈,前胸……漫无目的地亲吻,□□,到处水意涟涟。
此刻寒昼全身的血皆汇于一处,手脚僵直尽不能动。
钟浴又吻回他的颈,停了下来,手指在上头游移,脸抬起来,声如飞云飘絮,笑着对他说:“这里的筋脉是蓝色,看着,摸起来,都很薄……是不是我咬下去,就能要了你的命?”话音才落,便是很重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