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梁襄皱起了眉,他有些无奈,苦笑道:“你未免太急了些。”
“急么?我可不不这么觉着。”钟浴笑道,“如今才八月呢,四个月,什么事做不成呢?皇后弑君,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你说是不是?弑君是重罪,便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不是么?如今诸王之中,除却齐王,谁能与你父子相争?只要翦除了齐王,将来山陵崩塌,能担起这天下的,不是你父子二人,还能有谁呢?”
如此美好的设想,梁襄当然想它成为现实,可是哪里会这么容易呢?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这世上的许多事,不是你随意动一下嘴就能做成的,你把一切想的太容易了,你只看书,无法体会其中的凶险……”
“很难么?”钟浴笑着摇头,“我不觉得。”
“胡氏再是势重,弑君的罪名压下去,也是翻不了身,门生故吏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胡氏当然有弑君的理由,他不想选齐王,他不敢任由胡氏继续坐大成势,否则他日的胡氏,就是今日的梁氏……你梁氏的江山是如何来的,六郎难道不清楚吗?这一切合情合理,不是么?”
“可是……”
钟浴知道梁襄要说什么,所以她插嘴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齐王掌管宫禁,是不是?”
“这有什么好担忧?他有一个儿子,而且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只要攥住了他这个儿子,他难道会不听你的么?”
梁襄笑了一下,说:“他哪来的儿子?”
钟浴笑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没有儿子,就算他有儿子,又怎么样呢?儿子怎么能同皇位比?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皇位没有了,那可就是真没有了,而且是什么都没有了……”
钟浴却说:“我觉得在他眼里,这个儿子要比皇位更重要。”
梁襄嗤笑一声。
这是他的态度和想法。
“看来你不信。”钟浴笑道:“凡事都要敢信才是,否则你会失去很多机会。”
“如果他把这个儿子看得比皇位更重要,你要怎么得手呢?他怎么会给你机会?”
“他那个儿子似乎不怎么听话?他有一个好友,就是刘孟达的幼子,这是一个最听话的小孩……”钟浴笑得有几分得意,“他最听的,就是我的话。”
梁襄低头沉吟起来。
钟浴笑着说:“我当然是你的助力,我早就说过的,六郎……”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钟浴都没有再外出。
因为她又生了病,四肢酸痛,头脑混沌不清。
毕竟在外头踢跳了一整天,几经生死,精神和力气几乎都耗尽了。
她不想动弹,在榻上一躺就是七天。
第八天的时候,她觉得是好全了,这才从榻上起来,将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通头发的时候,梳下来一块痂,她想起头上的伤来,顺着摸过去,果然摸到一大片。
钟浴心有余悸地摸着那块曾经的伤处。
还好是块圆石头,要是个带尖的,她当时也许就死了。
她不免又想起寒家园林里那一回,梁融也是伤了她的头,差点要了她的命。
头忽然就疼起来。
真是越想越气。
“小畜生!不过才见了那么几回,两次要我的命,可见是命里不合,啊……”头真的疼,她咬着牙吸气,又骂一句,“小畜生!”
只是骂,还不足以解气。
钟浴决定到齐王府去。
她一定要给自己报了这个仇。
钟浴很快到了齐王府。
守卫不认得她,询问她的身份来历。
她老实得很,一一答了,还说:“我认得太妃,她叫我来找她的,你只要告诉她我来了,她就会叫你们请我进去的。”
守卫着人进去通传,叫她在门口等着。
她笑着答应了,然后也真的老实地在门口等。
约莫两刻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门里走出来,左右来回地望,看见了钟浴,快步跑了过来,恭敬地行礼,“可是钟女郎?快请随我来,太妃正等您呢。”
才进了门,就有几个人就抬了辇来,请钟浴坐。
钟浴一点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上了。
又两刻钟后,钟浴远远地看见了太妃,正是一副翘首而盼的模样。
太妃也看见了钟浴,急忙来迎。
太妃走了过来,辇也就停下。
下了辇,钟浴要行礼,但是被太妃搀住了。
“濯英,你竟然来找我……我真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