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宁玉瑶和祁晖珏这么一打岔,祁婧惠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北穆王,林鸿轩并非是你的儿子。当初那名舞姬在被送去北穆之前便已经怀有身孕。”
二十余年前,苍荻国师便开始布局。
他暗中挑选一批女子,着人使她们怀孕,再用苍荻秘药,隐藏这些女子的孕象。而后,他将这些女子分批送往大宸和北穆的达官贵族府上。
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成人,苍荻国师便以这些孩子的身世作为要挟,让他们为苍荻效力。
林鸿轩便是其中一枚棋子。
他的生母原本被送去北穆,准备被送进王宫献给当时的老北穆王。然而宫宴上,当时还是王储的北穆王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于是她被带出王宫,养在了宫外。
没过多久,王储妃发现了她的存在,本欲将她杖毙,以绝后患。
舞姬得知风声,拼尽全力逃出来。她一路南下,来到当时正在内乱的大宸,随着流民四处漂泊,最终在荔州停留。
一个大着肚子自称死了男人的可怜女人,为了生存,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户。
林鸿轩艰难地长到十一岁时,考取了童生。这一消息传入了苍狄人耳中,苍荻国师得知他的存在,改变原有的计策。
一方面,国师派人暗中教导林鸿轩,另一方面,又将他的存在透露给一直无子的北穆王。
北穆王得知这个消息后果然欣喜若狂,他立即安排北穆在大宸的暗桩,想尽办法联络上林鸿轩。两方人马一起努力,让林鸿轩登上了探花之位。
之后两国都想利用他来为自己谋取大宸江山。但大宸也并非毫无察觉,最终在大宸的雷霆手段下,林鸿轩被处死。
不过……
宁玉瑶偷偷从门框边探出头,朝北穆王的方向望去,仔细打量他的脸色,却见他面部微微抽搐,表情扭曲,没有一丝欣喜若狂的样子。
祁婧惠轻咳一声,宁玉瑶连忙将头缩回去。
北穆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察觉到异样。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嘉阳长公主,你不必编出这么蹩脚的故事来羞辱本王。”
“信与不信都在你自己,只是本宫在苍荻偶然得知此事,不忍堂堂北穆王一直被蒙在鼓里,特前来相告,若林鸿轩是你儿子能让你好受些的话,那便如此吧,本宫也只是一番好意。”祁婧惠笑容依旧优雅从容,丝毫不受北穆王态度的影响。
说完,她缓缓起身,整理一番自己的裙摆。今日她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北穆王是何想法,是否能接受这个事实,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祁婧惠转身走出别院,刚走没几步,身后便传来瓷器砸在地面碎裂的声音。
她嘴角上扬,心情愈发好了起来。她侧首看向门口的侍卫,“太子和郡主现在何处?”
“回殿下,太子殿下与郡主往竹园去了。”侍卫躬身回道。
祁婧惠颔首,调转方向朝竹园走去。
会同馆的竹园在馆内东南方,这里竹子修长挺拔,节节向上,竹叶在冬日里微微泛黄。
此时,竹叶上落满了白雪,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有些纤细的竹枝,不堪积雪的重负,被压弯了腰。
宁玉瑶披着裘皮斗篷,戴着斗篷上毛茸茸的兜帽,在竹园里蹦蹦跳跳。她眼睛一转,瞧见了一枝被积雪压得低垂的竹子,顿时心生一计。
她偷偷跑到那枝竹子后面,握住竹枝用力一拉,那竹枝猛地向上竖起,原本安静地堆积在竹枝上的积雪瞬间失去依托,簌簌地往下掉落,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扬扬砸向了毫无防备的秦熠和祁晖珏。
好在祁晖珏亦戴着兜帽,那些落下的积雪只是在他的兜帽上堆积了一层。旁边的内侍见状,连忙上前将他兜帽上的积雪拍落,便无大碍。
可秦熠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出门时既没披斗篷,更没有戴兜帽。冰冷的积雪顺着他的脖子往下钻,刺骨寒意瞬间传遍全身,冻得他打了个激灵。
宁玉瑶看到秦熠这狼狈的模样,顿时放声大笑,清脆的笑声在竹园里回荡。
秦熠本就不会对宁玉瑶生气,现在看她开心,装模作样地又打了几个哆嗦。
看到他这滑稽的模样,宁玉瑶笑得愈发欢快。
“阿姐,外面冷,我们先进亭子吧。”祁晖珏看着这两个傻子,无奈道。
听到祁晖珏说冷,宁玉瑶总算收起了玩心,拉着祁晖珏快步进入观景亭。秦熠拍掉身上的积雪,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