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寒衣好骗,向来很当真,脸上一下就烫了,垂下眼帘来躲着她目光,睫毛一个劲儿地闪。忽地一下,飞快凑上前来。
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上碰了一碰,又立刻逃开。
那么短暂,连温度都没来得及感觉真切。
姜长宁的喉头忍不住轻轻滑动了一下。
好甜,好乖。
“寒衣。”她目光微微暗了暗,声音忽地有点哑。
面前的人唇上还带着薄薄的水光,自己下意识地抿了抿,透着慌张:“干什么?刚才不是已经……”
连“亲过了”三个字,也说不出来。
“主上别再闹了。”他轻声道。
但并没有什么躲的意思,只是稍稍偏开脸,不肯与她对视,呼吸有意地屏住了几分,很轻,却又微微加快。薄薄一袭中衣底下,胸膛跟着起伏。
好像假如她当真想做什么,他也是会逆来顺受的。
显然是这些日子,也没有少被她闹。
姜长宁眯起眼角,在心里鄙夷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面上却只淡淡笑着:“没闹,在你身边待一会儿还不行吗。”
手很小心地环着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蹭了几下。
其实并不忍心趁人之危,在这时候欺负他。只是这样简单地和他腻在一起,感受着他身上气息,也觉得无端的安心。
却忽然被人轻推了一推。
“干什么?”她略有不满,还有点委屈,“连抱一下都不让了吗?”
“有人来了。”
江寒衣红着脸,用眼神向外示意。
她的耳力远不如他,尽管心里觉得,在她的王府里,还没有人能对她做什么加以指摘,即便是……咳,即便是白日宣淫,好像也无妨。但终究是顾及这人脸皮薄,松开他,理了理衣衫。
刚坐端正,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殿下,奴婢有事禀报。”
是越冬。
她也不稀奇,道:“在屏风外头说吧。”
只要不让进来,瞧见了有些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就算不得逾矩。
然而越冬的口气却有些迟疑:“这……要不然,等晚些殿下得了空,奴婢再报,也不打紧。”
姜长宁不由就微微拧了眉头。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一身犹犹豫豫的习气。
刚想道,她无意隐瞒江寒衣,没有什么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若是有话,照实禀报便是,却被身边的人轻轻拉了拉衣袖。
“越冬姑娘既然此刻来,定是有要事,”他望着她显然有些不悦的神色,微微一笑,像是安抚,“主上去吧,我没事的。”
姜长宁郁郁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很烦,好端端的,让人搅扰。
但还是点了点头,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那我去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这才肯出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书房,往檀木的椅子上一坐,脸上仍阴沉沉的,向着那不懂眼色,打断了她片刻光阴的侍女,没什么好气:“怎么了?”
越冬脸上忧心忡忡,却不答话,而是向院中瞧了瞧,掩上门,才返身回来,先拱手告了个罪。
“殿下莫怪,并非奴婢有心不懂事,”她抬起眼来,神色凝重,“宫里刚悄悄传来的消息,前些日子行宫失火一事,有结果了。”
“哦?”姜长宁眉心不由一跳。
并不曾听闻姜煜的疯症,这些天有所好转,那这结果,是怎么查出来,又是谁定夺的?
她敛去了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将身子坐正,才道:“你说。”
“是……晋阳侯府。”
“什么?”
“查清楚了,那一夜宴席上,季小姐献上去的望仙香,有问题,里面添了白磷。白磷极易燃,香炉中即便不见明火,也足以使其燃烧了。此香有静心安神的效用,确不作假,那一夜陛下难得歇下既早,睡得又沉,伺候的宫人难免懒怠,一时疏忽没有留神,待到发现火起时,已然是迟了。”
越冬眉头亦紧锁:“此香珍贵,未用者皆存放在别处,因而才没有随着寝殿一同烧毁。初时倒也没人想起它,近日来,萧太师下令,将那夜殿中所用的一切物事,一样样细查过来,这才露了端倪。”
姜长宁垂眸,用指尖描着桌角上雕的五蝠图案。
那一夜,行宫园中,她拉着江寒衣在道旁说话,嬉嬉笑笑从她面前路过的宫人,一面称赞着那望仙香果然有些奇巧,一面商量着去吃些夜宵躲懒。
在北境多年的晋阳侯,上奏想要领兵退回永关驻守,迟迟未能获准,却因一个无关痛痒的春狩,而被只身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