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哈泰出现时,那图已被平海侯的指控激得涨红了脸,他为自证而当场燃放了一批烟花。所有人都看到了,烟花升空时,美丽的贝壳,色彩斑斓的游鱼……原应在海里的生物绽放在天际。绚丽璀璨,叫人见之心喜。
烟花就只是烟花,放完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哈泰开心,那图却有些沮丧:“王兄看到了,这本是我准备的惊喜。”
哈泰揽着他的肩:“无妨,再做就是。平海侯亦是谨慎,他怕出差错。”
“臣弟会让人做出新的图样来,”那图说完,转过去恨恨瞪了平海侯一眼,几乎咬牙切齿,“就是不知平海侯,是不是还要每一个都先放过一遍检查?烟花是只能燃放一次的东西,你要本王在王兄的生辰上无礼可送么?”
哈泰看二人为他争斗,找到一种新鲜的乐趣。
平海侯优雅地对那图行了个礼:“吾王既然同意,在下没有阻拦的道理。还请王爷再制烟花时多备上几支,只为例行公事,也要抽出几支验看。”
“你!”
“好了,”哈泰的手一挥,“只是一些烟花,尽数验看了还有的放么?平海侯,你太紧张了。”
平海侯对他微微一点头,不阴不阳对那图道:“那好罢,也请王爷带上船的工人小心,放到指定地点便立刻离开,不要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带走不该带走的人。”
第209章 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有忐忑、有恐惧,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兴奋。
阳朔穿着方才弄到手的羌虞军服混在队列里,一个类似于“长官”的人出现,用他听不大懂的羌虞话训斥了众人几句,然后从右手边第一个兵起,大家挨个回话。
戴珺学羌虞话的时候他总是跟在身边,简单的也能听个几句,但这位长官说话太快还夹杂某种口音,于是分辨就变得困难。
他原本想,前面的人说什么他就复述一句,第二个士兵开口时,阳朔发现他们说的还不一样,等前面几人说完,阳朔彻底懵了。不是报数,否则他能听懂,也不像名字,那是什么呢?
可长官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阳朔情急之下没憋出合适说的话,他叽咕了一句,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说了一句“吉祥如意”,想来不会有人需要这么离谱的回话。
然而很自然的……
长官的目光已经落在下一个人身上。
就这么,过去了?
阳朔开始在心里说顾衍誉的坏话——
准确说也不算坏话,是因为他非常确信,自打公子跟顾衍誉成亲之后,他就获得了“被动隐身”的技能。
他可以做到人一直在场,却无人察觉他的存在。
从陵阳出发第一次遇袭后他们兵分两路,阳朔跟着一个“假戴珺”引开部分追击,然后曲折地到达羌虞。
他来时公子已经被关在无涯岛上,救出公子不容易,但他偶尔进出传上几句话,竟是一直没被发现过。
阳朔起初也不免得意于自己的功夫,后来只剩困惑,他不由心想,是敌人真的眼不观六路、耳不听八方吗?还是自己的存在感属实太缥缈。
那图往船上光是搬运烟花就花了两天,阳朔成功混进搬运烟花的队伍里,这于他而言易如反掌。紧接着他上船打晕一个士兵,扒下他的衣裳,就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在了船上。
一切顺利得令阳朔怀疑人生。
他真的如此没有存在感吗?他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他现在进去把公子光明正大扛下这艘船,是不是也没有人会发现?
但残存的理智阻止了他,不能破坏计划,虽然……他也不知道全盘的计划是什么样。
这艘四层巨船大得惊人,还在做最后的装饰和修整,船上人来人往,阳朔移动的速度不快,但精准地避开了每一次可能的暴露。
论起功夫路数,顾衍誉和姬雪照是一派,风流与狠辣对开,会被激出的风流劲儿多一点,还是狠辣多一点,全看场合和对手;秦绝属名门正派,扎实,底子硬,毋庸置疑的高手,遇到什么人都有一战之力;沈迁是完全的刺客路数,轻灵鬼魅,手起刀落;
阳朔和戴珺的路子一脉相承,沙场老将打的底,又有高手调教过,但玉珩公子是不好战的性格,他甚至不像大多数习武之人享受展示武功这件事,只在必要时出手。旁人说杀人见血时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到戴珺这里,更多时候是白刀子进白刀子出,不得已才动手,还要求一份刃不染血的雅。这种收着的劲儿落在本就甘当跟班的阳朔身上,被发挥到极致,他专注行动时可以低调得像一条影子,谁也无法察觉。
如今这条影子顺利滑入了关着戴珺的舱室。